沉悶的撞擊聲震得周圍的水洼都泛起漣漪。
膝蓋撞在堅硬的水泥地上,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骨頭傳來的鈍痛,可這點痛和胸口的灼痛比起來,簡直像撓癢。
溫羽凡的左手死死按在胸口,右手撐在石階上,指節(jié)因為過度用力而發(fā)白,青筋像蚯蚓般爬滿手背,指甲幾乎要摳進粗糙的水泥縫里。
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,剛滲出皮膚就被夜風(fēng)凍成冰涼的水珠。
那些水珠滑過蒼白如紙的臉頰,墜在下巴尖上,又“啪嗒”滴在地上,在那灘混雜著血和水的污漬里砸出小小的水花,暈開一圈淡淡的白。
他死死咬著牙,后槽牙都快咬碎了,卻擋不住視線漸漸發(fā)花。
貨柜的陰影、殺手的身影、遠處岳陽樓的輪廓……所有東西都在眼前晃,像被揉皺的水墨畫。
可他沒倒下,撐在地上的手還在微微發(fā)顫,那是不甘,是還沒認輸?shù)木髲姟?/p>
“哈哈……我這毒針見血封喉!溫羽凡,今夜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了!”
奪命指的笑聲像生銹的鐵片在水泥地上摩擦,在空曠的碼頭炸開來,撞在銹跡斑斑的貨柜上又彈回來,震得檐角的夜鷺撲棱棱飛起來。
他微微仰著頭,斗笠的陰影遮不住嘴角那抹幾乎要咧到耳根的笑,眼白上爬滿的紅血絲里全是張狂——像終于逮到獵物的狼,連呼吸都帶著得償所愿的粗重。
他瞥了眼半跪在石階上的溫羽凡,對方撐在地上的手正劇烈發(fā)顫,指節(jié)泛白得像要嵌進水泥縫里,胸口的血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暈開,把黑色風(fēng)衣浸出一片深褐。
那模樣,活像條被抽走骨頭的蛇,連抬頭的力氣都快沒了。
“勝負已定。”奪命指心里冷哼一聲,連上前補刀的興趣都沒有。
這毒針是他花了三年才配成的“鎖心散”,針尖沾血的瞬間就能順著血管鉆心。
在他看來,不出三刻,溫羽凡就得渾身僵硬如石。
他只是懶洋洋地抬了抬手,手腕輕轉(zhuǎn)的弧度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。
周圍的九個黑衣殺手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野狗,眼睛里瞬間燃起興奮的紅光。
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露出被牙齒咬得發(fā)白的牙齦;
有人把鋼刀在掌心蹭了蹭,刀刃摩擦的“沙沙”聲里全是迫不及待。
他們踩著地上的血洼圍過去,腳步“啪嗒啪嗒”地濺起暗紅的水花,形成一個越收越緊的圈。
就算毒針沒立刻奪走他的命,這些淬了狠勁的刀刃,也會在他身上戳出十幾個窟窿。
而此時,烏篷船上的李玲瓏渾身都在發(fā)顫。
她死死攥著軟劍的劍柄,指腹已經(jīng)把冰涼的金屬捏得發(fā)溫,指節(jié)卻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。
視線里,溫羽凡半跪的身影在月光下縮成一小團,像片隨時會被風(fēng)吹走的枯葉。
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鐵鉗狠狠攥住,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。
剛才溫羽凡那句“你走,這里我應(yīng)付”還在耳邊響,可現(xiàn)在,那個說要護著銅鏡、護著她的人,正倒在血泊里。
“不行……”她咬著牙,舌尖嘗到一絲血腥味,“不能讓他死!”
“溫先生,我來幫你!”
嬌喝聲剛破唇,她已經(jīng)腳尖點在船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