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將臺上,那些勛貴將領們交換著眼色,嘴角那點輕蔑的弧度,咧得更開了。
“呵,我還當他從北涼帶回了什么神仙韜略。”
“搞了半天,是個連兵法都沒讀全的愣頭青。”
“這下樂子大了?!?/p>
“賭一把?我賭他們撐不過一輪沖鋒?!?/p>
龍椅上,皇帝指節(jié)輕叩著扶手,那輕微的響動也停了。
他原本期待著陸沉能給他一個驚喜,沒想到,竟是這樣一個愚蠢的驚喜。
可下一息,校場上發(fā)生的一切,讓看客們喉嚨里的嘲笑,全都成了咯咯的怪響。
那條看似一沖即散的單薄步卒線,在奔跑中陡然斷裂重組。
十人一撮,飛快地聚成一個個小小的尖角。
最頂上,是一面比門板還厚重的塔盾,盾后,是士兵被鐵盔遮蔽的臉。
尖角的兩側,是兩柄出鞘的橫刀,刀鋒在日光下泛著森白的寒氣。
最后方,幾名士兵平舉著臂弩,機括蓄勢待發(fā)。
這些小小的尖角,像有了生命,在高速前沖中彼此靠攏分離,再咬合,竟組成了一個不斷旋擰的布滿利齒的巨大磨盤。
“這……這是什么鬼陣法!”
京營節(jié)度使李將軍,那個胡子花白的老將,猛地從座位上探出身子,半生戎馬生涯的鎮(zhèn)定,此刻碎了一地。
他身后的將領們,一個個下巴都快脫臼了,眼珠子死死粘在那個轉動的鋼鐵怪物上。
他們失神的剎那,虎賁營的絞殺大陣,已經和三千營的鐵騎,正面撞上。
“轟!”
那不是金鐵交鳴,而是一陣令人心驚的骨肉與鋼鐵一同被碾碎的悶響。
預想中步兵被撞飛、踩爛的血腥場面沒有來。
反倒是三千營的鐵騎,一頭撞進了一臺活生生的絞肉機里。
最前排的騎士,連人帶馬,被那高速旋擰的刀陣卷進去,連慘叫都來不及發(fā)出一聲,就化作了一蓬血霧和碎肉。
戰(zhàn)馬的悲嘶,人的哀嚎,瞬間充滿了整個校場。
“不可能!”
三千營統(tǒng)帥李闖,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,活像白日見了鬼。
他最引以為傲的鐵騎,他以為能碾碎一切的力量,一個照面,就被啃掉了一大塊!
“沖!給老子沖!撞碎他們!”
他拔高了嗓門,聲音完全變了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