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云觀對于他而言也是傳說中的圣地,這名出身于白云觀的修行者,即便是華懷仙單獨應(yīng)對也不可戰(zhàn)勝,但他和華懷仙交談時,字里行間卻充斥著對墮落觀法門的渴望。
他此時都根本無法理解,那本命蠱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,為何自己的體內(nèi)就像是存在那本命蠱的意識一般,但他現(xiàn)在不需要弄明白這玄奧的道理,他只需記住這名白云觀出身的強(qiáng)大修行者,都無比渴望能夠得到他這樣的修行之法。
他現(xiàn)在直覺墮落觀煉制的這本命蠱,加上自己得到的那更為遠(yuǎn)古的巫蠱法門,并不亞于此時墮落觀的本命蠱法門。
所以他現(xiàn)在想要做的,就是沿著這條修行的道路走下去。
失敗,死亡,只是因為不夠強(qiáng)大。
他聽到了自己狂奔的腳步聲,腳步聲就像是戰(zhàn)鼓一樣敲擊著,讓他的心臟更有力的跳動,突然,他聽到了更多的聲音。
這聲音來自城外。
周圍的街巷之中聲音明明無比嘈雜,兵刃的撞擊聲,山匪的慘呼聲和喊殺聲,鮮血灑落在地面的響聲,然而這些聲音此時卻似乎被他的耳朵自動過濾,他清晰的聽到了城外響起的鼓聲。
接著他聽到了前方華懷仙的喘息聲,然后聽到華懷仙有些感慨的聲音輕輕的傳入他的耳廓,“城外的這些,也是你事先布置的?”
安知鹿笑著點了點頭。
他連后來的響箭聲都沒有聽到,但他知道,現(xiàn)在城外的那些人已經(jīng)知道了這里山賊頭領(lǐng)死亡的消息,已經(jīng)開始按照他的布置制造聲勢,制造援軍到來的假象。
他這一點頭,腳下的路面就像是海浪一般扭曲起來。
周圍被他耳朵摒棄的聲音,此時就像是海嘯一般蜂擁而來。
他宛如瞬間置身在大海之中。
那股支撐著他的詭異氣機(jī)和意志如潮水般悄然在他身體里退去。
他的意識重新掌管了他的身體,然后他看到周圍的山匪已經(jīng)亂了,許多的山匪就如同受驚的老鼠在往外奔逃,尋找距離自己最近的戰(zhàn)馬。
然而天空之中似乎有明亮的光線落下,這時候他才發(fā)現(xiàn)城隍廟的廟門已經(jīng)在自己的眼前。
他無力的跌了下去,整個身體就像是一團(tuán)爛肉朝著那扇廟門倒去。
他昏迷之前,似乎覺得那座廟門在發(fā)光,然后整個城隍廟在發(fā)光,在變大。
這座城隍廟在不斷地生長,變成了一座巨大的,散發(fā)著金光的巨城,就如安貴信箋之中給他描述的長安。
……
安貴眼睛里的長安,就是和他寫給安知鹿的信箋里描述的一樣,是整座城都似乎始終在散發(fā)著金光的。
他看到的長安,就是胡老三一開始在冥柏坡和顧留白描述的那個長安。
有著天下最珍貴的珠寶,有著最美麗的女子,也有著最為巍峨壯觀的宮殿。
但不同的人,甚至在相同的人的人生不同階段,眼見的長安是截然不同的。
賈煉一開始金榜題名,在初春二月放榜的時候,他眼見的長安,不只是冒著金光,就連拂面而來的春風(fēng),都散發(fā)著人間最美的香氣。
天空墜落的光明,就仿佛是只為他們這些仕子照亮前程。
他和很多能夠蒙受恩寵,參加杏園宴會的才子一樣,對自己的才華太有信心,那時候的他只見長安的美好,坐有象牙席,宴有黃金盤的他從未想過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,在這座雄城里會比喪家之犬還要彷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