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并不是尤蘭達的猜測——十幾年前那輛聯(lián)邦特列上的孩子后來很多都查出心理疾病。保育所并不會給他們治療,又因為他們時??藓?,大吵大鬧,干脆把他們都搬到另一幢黑漆漆的大樓里。
曾經(jīng)有一個室友就是這樣。尤蘭達已經(jīng)忘記她的名字,只記得那個女孩子喜歡扎兩個羊角小辮,最開始她總在上課時無緣無故大哭,后來就被老師帶走了,再后來尤蘭達就再沒見過她。
珀西沉默的聽完她的敘述,很久才說,“那是不對的。那些孩子只是應(yīng)激反應(yīng),有很多方法可以治好?!?/p>
尤蘭達垂著無神的眼睛,“是這樣??稍谔厥鈺r期也只能被放棄?,F(xiàn)在又是特殊時期了,不是嗎?!?/p>
大概是她的語氣太過平靜,珀西注視了她很久。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純凈,明亮,即使在這樣灰暗的房間里,也沒有東西會污濁他的世界。
那是她曾經(jīng)很向往的,覺得長大后自己也會成為的樣子。
是什么時候越來越遙遠的呢。
尤蘭達忽然就難過起來。她翻了個身,不愿意再看珀西的表情,“…我困了?!?/p>
珀西似乎在原處坐了很久,輕輕的嘆了口氣。
尤蘭達當然不是討厭珀西。
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珀西是最接近她心目中關(guān)于“真愛”定義的對象。盡管他們并沒有戀愛,后來她也談過很多段戀愛,可像那樣熱烈的付出和快樂,尤蘭達二十多年的人生只有過那么一次。
就連她談的那些男朋友莫名都有珀西哥哥的影子——或者和他一樣溫和又安靜,又或者一樣是棕發(fā),一樣是綠色的眼睛。
不過總不是最符合她心意的那個人,戀愛稍微久一點,雙方就能感到貌合神離。
“我覺得你根本不喜歡我。”每任男朋友在分手時幾乎都這么說。
莎琳也對尤蘭達喜歡的類型感到迷茫。她曾經(jīng)托著下巴,像是研究物理題那樣研究尤蘭達,“真奇怪啊,好像你的每任男朋友都不太一樣,又好像有點一樣?!?/p>
尤蘭達假裝平靜的翻過一面書,“你喜歡的類型也都差不多啊。”
莎琳撅起嘴,“這才是你奇怪的地方。從初中那個話都說不清的小結(jié)巴,到沃克加西亞,他們簡直天差地別,吸引你的分別是什么呢?!?/p>
那時候尤蘭達并沒有回答莎琳。
連她自己都不搞清楚對珀西是什么樣的感情。就像那封大概早在戰(zhàn)火中燒成灰的生日請柬——有些愛而不得,褪色記憶里被美化的白月光,象征著最珍貴,但早就消逝的世界。
今夜尤蘭達做了一個很混亂的夢。
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小鎮(zhèn),回到那條走過無數(shù)次回家的小路上,順著望過去是鱗次櫛比的平屋,風和日麗,世界和平。
一路遇到的鄰居們都笑瞇瞇的跟她打招呼——“尤蘭達回來了”,“剛才還和你媽媽說起你呢”,“下午和你爸爸出去釣魚,釣好大一筐呢,最適合熬魚湯?!?/p>
夢里的尤蘭達跟他們熟稔的對話,就好像她一直在這兒,從沒離開過一樣。
還沒到家門,就聽到小豆興奮的吠叫。
然而她并沒有看到那個金色的小身影。眼前的院子狹窄又灰暗,只有兩側(cè)的花圃開了一些淡紫色的矢車菊。尤蘭達抬起頭,才發(fā)現(xiàn)天色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暗下來,一副要下暴雨的架勢。
這是她和洛里生活過的那個家——尤蘭達推開門,玄關(guān)的衣架上掛著一條絲巾,還有一件純白的實驗服。
她走到落地鏡前,看到一張二十歲左右的面孔,神色稚嫩而疲倦,淡青色的烏影落在眼瞼,是長時間缺乏睡眠的表現(xiàn)。
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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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在夢里玩弄一下還不會說話的珀西哥哥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