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在長安,那要來看這種修行者打架的貴人,豈不是早就差些奴仆過來占好位置了?
不過她這種猜測很快又被事實打臉了。
就對面正對著天井的那間雅室很快爆發(fā)出了劇烈的爭吵。
砰的一聲。
一名身穿錦服的中年男子居然被人從那間雅室里打了出來,落在天井里。
中年男子落地之后,背對著裴云蕖和顧留白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沒放穩(wěn)的水瓶直晃蕩。
那雅室里一名身穿白狐毛袍子的俊秀年輕人探出半截身子,沖著這中年男子就叫嚷,“懂不懂規(guī)矩,小爺昨晚上就說了要這間屋子,你居然還敢搶?!?/p>
那中年男子一張口,卻是咳出了一口血。
“你這狂悖之徒,知曉是什么人要這間屋子么?”中年男子咬牙叫道。
“不就是方家那老兒嗎?”
身穿白狐毛袍子的俊秀年輕人笑得打跌,“一把年紀(jì)了,快要升正五品管個靠近洛陽的州縣還值得夸耀?他要是來,我還尊他個老,他家里的女兒女婿來看這玩意,我難道還要賣他面子?”
中年男子唇齒間全是鮮血,但年輕人這么一說,他卻不敢放肆,只是沉聲道:“不知閣下尊姓大名?”
“你小爺我行不改姓,坐不更名,聶連山是也!”俊秀年輕人驟然收住笑容,寒聲道:“你且給我記牢了,我父親叫做聶輕侯,你下次要是不開眼,眼睛就沒必要留著了。”
中年男子連一句話都沒有說,直接垂著頭快步離開了永寧修所。
“故意找茬?”顧留白看出了些苗頭,在裴云蕖耳畔輕聲問了一句。
裴云蕖覺得耳根子有點癢,扭了扭脖子,看了顧留白一眼,道:“真煩,看個這修行者打架還牽扯個黨爭?!?/p>
看著顧留白還不明所以,她便哼了一聲,道:“兩個都是文官,但一個是幫皇帝搜刮錢的,一個是整天百姓百姓掛在口上的。在長安,那姓方的稍占上風(fēng),但在這邊,聶家勢力大一些。估計聶家在長安那邊吃了點虧,這邊就是撒撒氣。”
顧留白嘆了口氣,“這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的還不互相扶持,到了長安還要斗得吐血?”
裴云蕖微諷道:“那些糟老頭子壞的很,好多明面上恨不得打的腦漿子出來,但暗地里說不定偷偷一起喝花酒,很多演給上面人看的?!?/p>
顧留白沉默了片刻,突然笑了笑,輕聲問道,“這么著,若是直接將長安洛陽的所有權(quán)貴,分成皇帝派或是長孫門閥派系,這是否大致分得出來?”
裴云蕖蹙起眉頭,“硬要這么分的話,除了一批墻頭草,還是勉強(qiáng)能分得出來。”
顧留白想了想,道:“那硬要這么分,你們裴家算是皇帝派的,還是長孫門閥派的?”
裴云蕖轉(zhuǎn)頭看著顧留白,“為什么硬要這么分?”
“非黑即白,不給自己更多選擇,這樣可以讓復(fù)雜的事情變得簡單一些?!鳖櫫舭渍J(rèn)真的回答道。
“是么?”裴云蕖覺得有些道理,她認(rèn)真的想了想,道:“硬要這么分,那應(yīng)該還是皇帝派,如果皇帝和長孫門閥決裂,那裴家最終還是要站在皇帝這一邊?!?/p>
顧留白輕聲道:“我覺得還成?!?/p>
“什么叫你覺得還成?”裴云蕖微瞇起眼睛,“你還沒到長安,就覺得皇帝和長孫門閥會鬧得沒法好好收場?”
顧留白搖了搖頭,道:“我又不是神仙,哪能想得到他們那些人肚子里的事情,只是覺得打人一巴掌再給點甜頭這種事情,不應(yīng)該是長孫門閥做的,而應(yīng)該是皇帝做的。”
裴云蕖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,“你是說黑沙瓦這種事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