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個人身體同時大震,只見前方回轉過頭的白有思面色猙獰到了極點,就完全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餓狼。
“時間未到…不管崔白塔勝或是敗,還未到約定時辰…比劍不能這么快結束?!?/p>
白有思幾乎是一字一頓,從牙齒縫里透著寒氣般說出了這些話。
這兩名滄浪劍宗的修行者深吸了一口氣,垂下頭來,都不言語。
整個船艙之中一片死寂。
這艘畫舫之中的滄浪劍宗劍師,尤其是這最頂層樓閣之中聚集的人,要么都是白有思的堅定支持者,要么就是真的覺得顧留白此種舉動大逆不道,一定是要強力鎮(zhèn)壓的主戰(zhàn)派。
然而此時,這頂層樓閣之中至少有一半的人心中都開始產生了濃濃的悔意,后悔自己一開始做出的選擇。
難道為了配合一些權貴的陰謀算計,就可以不顧滄浪劍宗的臉面,就可以不要這么多年積累下來的名聲么?
見所有人陷入沉默,白有思倒是也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語氣太過兇厲了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和,“事已至此,絕無半途而廢的道理,馮師弟,你擅長劍守,你去和他多耗些時間。”
然而他這些話出口之后,一時卻沒有聽到任何回應。
他呼吸驟頓,緩緩轉過頭去看著那名叫做馮宗閔的師弟。
那身穿白色袍服的中年劍師在此時對著他苦笑著搖了搖頭,然后輕聲道,“我上去又能支持多久呢?”
白有思并未因此而憤怒,只是充滿嘲諷的冷笑起來,“當了一輩子的娼妓,就突然忘記了怎么腆著臉舔著個雞兒討好貴人要銀子的事情,突然就變成一個貞潔婦女了?”
說完這些,他的目光驟然變得無比寒冷,“今晚無論勝負,我們滄浪劍宗背后的貴人都會知道這艘畫舫里發(fā)生了什么,你可以不去,你可以要名聲不要命,但請你想想你在長安的父母,想想你的妻女。”
馮宗閔垂下了頭。
他的確可以要名聲不要命,但他不能不顧及家人的命。
他垂著頭朝著前方的江面走去。
他沒有飛掠,只是一步步的從江面上走過。
……
大雁塔上一片清幽。
寺院里沒有掛花燈,唯有月光和星光淡淡的灑在玄慶法師的身上。
塔里頭突然又多了些桂花的幽香。
玄慶法師沒有回頭,但他知道是誰進入了這大雁塔中。
感業(yè)寺中那名面容和身材絕佳的女尼出現在了他身后的樓梯口,然后緩步走到了他的正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