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貞公主確定顧留白說的是真話,她點了點頭,認真道,“其實玄慶法師的修行境界雖然高,但李氏倒是真沒有太過忌憚他,因為玄慶法師只是照看著大唐,長安這里的內(nèi)斗他不怎么管。但你不一樣,你身邊的這些厲害修行者,是真的能殺人。”
顧留白笑了笑,“生意人都是你給我面子,我也給你面子,我懂得規(guī)矩。”
到了起身告別的時候了,懷貞公主心中還是有些不舍,又問了一句,“最近你是不是讓人跟著我,我總是有些異樣的感覺,但我和我手下的那些人,也找不出那人來。”
顧留白微微一笑,道:“是我這邊的人,你不用擔心。”
懷貞公主離開時,心中充滿了滿滿的安全感。
尤其在走進自己的馬車車廂時,她沒來由的想到了之前住在這里的裴云華,她腦子里都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念頭,“我要是能住在這里就好了?!?/p>
……
懷貞公主一走,顧留白就找來了松溪書院的學生領(lǐng)袖賀海心。
原本這兩樁生意也是他給賀海心他們安排的課題,賀海心等人仔細計算過后,便覺得以目前調(diào)集過來的幽州兩座書院的學生,應(yīng)該可以在數(shù)月之內(nèi)就將這兩樁生意做出個樣子。
這里面諸多環(huán)節(jié),能夠給多少底層民眾帶來多少實惠,賀海心清楚得很。
他這人能力很強,口才又好,為人謙遜,一看就踏實,而且還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讀書人。
顧留白覺得讓賀海心去和楊降認真談一談,應(yīng)該是可以水到渠成的。
在生意場上的計算,顧留白很少失算。
但賀海心回來之后,帶給顧留白的消息卻是談崩了。
面是見著了,談也好好談了。
但就是談崩了。
“怎么就談崩了?”顧留白想不通。
賀海心的臉本來就黑,這時候顯得更黑,“楊降此人有種萬般皆下品,唯有讀書高的性子,他骨子里面有點看不起商賈,覺得天下烏鴉一般黑?!?/p>
“覺得我也是奸商?!鳖櫫舭仔α耍溃骸澳撬娺^你們的賬簿之后,就沒一點改觀?”
“他見過之后,語氣變得更嚴厲了。”賀海心言簡意賅道,“他的核心思想就是,商人都不可信,哪怕現(xiàn)在按照我們這想法,我們該得的錢財源自節(jié)流,本身就是省卻許多不必要的損耗得來的錢財,是應(yīng)得的,但他說,保不準他給我們搭了橋,允許我們這么做之后,今后我們就不改變做法,從中搜刮更多。”
“還信不過我的信譽。”顧留白又總結(jié)。
賀海心點頭,道:“而且我聽他的口氣,其實他更無法接受的,就是這些生意都歸你一個人做,他覺得這和權(quán)貴門閥壟斷生意沒什么區(qū)別,就是依靠權(quán)勢霸市。他不能接受長安城里某一門類的生意被單獨某個人把持。”
顧留白又笑了,總結(jié)道,“反正這個人就是討厭權(quán)貴?!?/p>
賀海心想著這人的嘴臉,臉色顯得越發(fā)黑沉,道:“他是骨子里的毛病,根本改不了?!?/p>
顧留白道,“那有沒有反問他,他理想的想法是如何做?”
賀海心道:“問了,他就覺得每次這樣的生意,就得好多商行一起競爭,哪家商行組織得力,給下面落實的好處多,做得又省錢,那就給這家商行做。每次都都仔細審核,都得仔細看各家商行在做的過程里面有沒有貓膩,是否說到做到。”
“那不是和之前差不多?!鳖櫫舭桌湫ζ饋恚斑@些商行背后還不是權(quán)貴門閥,而且諸多環(huán)節(jié)分屬于不同的縣衙機構(gòu)管制,他也只能掌控其中很小的一部分。他這人有毛病,明知自己不能掌控全局,卻非得按照他理想的樣子去做。”
賀海心本身也是寒門出身,很討厭權(quán)勢壓人,但此時他卻是也忍不住提議,“我看他太過固執(zhí),根本改不了,與其想法說服他,真的還不如把他從那個位子上拿掉?!?/p>
“我們不是官家,就不要用官家的手段?!鳖櫫舭灼届o道,“一樁生意落到實處,最后都是和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,他這種固執(zhí)不算什么,今后完全不講理的人都多得很,你只要明白我的做派,我們先講理,以足夠的禮數(shù)待人,若是講不通,那就按照我們江湖市井的手段,這世上每個人都存在致命的弱點。楊降既然可以為他的母親違背他處世的原則,那以前可以,現(xiàn)在也可以?!?/p>
剛和賀海心說完這些,就又有一名松溪書院的學生來告知,“顧先生,有人求見,說是奉大食國師之命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