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碗水端平
安知鹿一直住在平山驛里頭。
因為都心知肚明,這鹽鐵轉(zhuǎn)運使就是個暫時性的差使,所以安知鹿也沒有在揚州置房的打算,而揚州這些地面上的富商哪怕有心巴結(jié),也沒有一個動送宅院的心思。
平山驛的陳設(shè)在揚州這些權(quán)貴眼中自然是不入流的,但勝在周圍的風(fēng)景好,而對于安知鹿而言,他感覺這里就是他的福地,有的修行典籍上面說,修行講究個心境相合,一個修行者若是在某處就覺得身心特別舒暢,那這地方就是難得的修行寶地。
他在這平山驛就是如此。
身心特別舒暢,修行速度也是比在別的地方快得多。
安知鹿現(xiàn)在腦子開了竅一樣特別好使,他自己倒是也總結(jié)出了個原因。
在長安的時候,他自然也聽說了皇宮里頭的太液池,太液池分東西兩池,池中設(shè)蓬萊三島,據(jù)說有海外仙山的氣象,美不勝收。
但在長安的時候,他也只能偶爾在高處遠眺見一角,絲毫沒有近觀的機會。
眼下?lián)P州這瘦西湖是“兩堤花柳全依水,一路樓臺直到山”,同樣是美不勝收,這種景色隨便他看,而且他此時在揚州,已算得上是揚州最有權(quán)勢的人物之一,有種這瘦西湖就是自家院子的感覺。
這種心境,自然令他覺得身心舒暢。
揚州大都督府長史趙德言這時候正坐在安知鹿的面前,和安知鹿見得多了之后,他越發(fā)肯定安知鹿并非池中物,尤其這人看上去雖然粗獷不修邊幅,但很多時候都似乎散發(fā)著一種獨特的氣質(zhì)。
這種獨特的氣質(zhì)怎么說呢?
就像是他在不斷提醒著別人,兄弟,跟我干,最終咋樣我不能保證,但保證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,你不吃虧。
趙德言現(xiàn)在是真正的墻頭草,寶押兩邊,既不刻意偏向太子一方,也不刻意偏向安知鹿一方。
太子那邊有什么秘密的動向,他也和安知鹿說,而安知鹿這邊的一舉一動,他也和太子講。
所不同的是,安知鹿知道他會這么干,但太子那邊不知道他是這么干的。
面對著安知鹿的時候,趙德言其實在心里不得不承認,自己雖然和太子密謀這么多年,和安知鹿接觸得時間尚短,但似乎反而和安知鹿更為親近。
其實有些密箋過來,他原本可以派人過來告訴安知鹿,或者慢悠悠的過來,但他每次一拿到密箋,總覺得快點告知安知鹿對自己有利,所以總是
一碗水端平
看著已經(jīng)有些明白的趙德言,安知鹿笑呵呵的說道,“眼前這節(jié)骨眼上,如果邊軍那邊再度吃緊,甚至有大的戰(zhàn)事,那裴氏的軍權(quán)可沒那么好下啰。所以無論是皇帝也好,其余各家門閥也好,這時候是絕對不會想讓邊軍和關(guān)外這些人干仗的。太子要讓清河崔氏去那邊搞事情,那不是把清河崔氏往火坑里面丟么?更不用說顧道首肯定有所防備?!?/p>
“這事情弄的…”趙德言聽得發(fā)愣,也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以前他覺得太子賢能,低調(diào)隱忍,是做大事情的料,怎么現(xiàn)在越是和安知鹿接觸得久,越是接受他的點撥,就越發(fā)覺得太子幼稚,簡直有些胡搞呢?
安知鹿也嘆了口氣,“按我所知,皮鶴拓原本就已經(jīng)把顧道首當(dāng)神仙一樣尊敬了,現(xiàn)在太子再弄這么一出,刺殺失敗之后,到時候太子起兵,哪怕真有點成事的跡象,想要說動皮鶴拓聯(lián)軍,甚至想讓皮鶴拓配合施壓,牽扯些皇帝的軍力,都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,弄得不好就是被顧道首借兵來打他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