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院敗落,枯井干涸殘破,周遭雜草葳蕤,沿四方伸出鐵鏈,呈封鎖之態(tài)。
那一望無際黑暗間,仿佛囚禁著上古世紀邪獸。
溫扶冬緊盯冰涼井緣,她的直覺向來準確,而此刻這股不安,來源于眼前枯井。
四人駐足井前,四面打量無人后附耳相語,不知說了什么,神色卻陰森極了。
石壁殘缺一角,寂靜裂縫幽深無底。
哪怕溫扶冬眼力極好,也不見得絲毫。
不過眨眼,半人高的箱子過這狹小井口塞入,然如此重物下墜,竟無落地之音。
良久,鎖鏈迅速收緊,如巨蟒伏動,鐵鏈剮蹭石壁,發(fā)出刺耳聲鳴。
四者再一打量周遭,灰溜溜走開。
他們來的匆匆,去也匆匆,走時惶恐怪異,若非扶冬無意撞見,怕是無人曉得。
夜間白霧遮掩,將那黑暗埋藏深處,一眼望去,似透過霧里看花,只落得無底云霧。
薛翎目瞪口呆,道:“小姐,這是在干什么……”溫扶冬朝她比作噤聲手勢,余光瞥見井緣鐵鏈在動。
詭異枯井上端,殘壁拉動鐵鏈猛地一顫。
那里,究竟是什么?她緊盯枯井方向,方起身,卻被薛翎攥緊衣袖,生怯道:“小姐,待會被發(fā)現了……”再回過頭,井口已是安穩(wěn)如初,不見任何松動跡象。
那時,似乎也是那里傳出了異動。
想到這兒,溫扶冬雙眉緊鎖。
“那是什么?”水晶外眾人道,“以前從未有過這般,好生詭異……”水晶懸浮頂空,其間景象五湖四海,分隔八方,各地景況離離,聚于紫色畫幕。
荒涼無人的南海,尸橫遍野的北漠,詭異頻發(fā)的村莊……以及這里,一切未知的地方。
“里面莫非有何上古大妖,大小姐在或許存一線勝機,這個三小姐……唉,屆時有人替她收尸嗎?”溫扶冬來到府邸大門,凝視郊外霧野茫茫,踏出一步,穿過迷霧后再抬頭望去,仍是府中牌匾。
“溫府”二字鮮紅,夜間似浸染血色,她摸了摸鼻梁,心下已有猜想。
看來這宅子,并不打算讓她走啊。
溫扶冬前腳方回府,下人便踱步走入,呈上牌疊道:“小姐,今日該翻牌子了。
”她步子一頓,回頭道:“你說什么?”下人驚異:“小姐,您不是才從東海物色了一批新鮮美男錄入奉春宮嗎,還說要洗的干干凈凈收拾好了等著您夜里翻牌子享受一番呢!”“……”這奉春宮里,裝的皆是三小姐集四海八荒之美男,大到中原少男,小到西域風情,從二房到八十二房,至今未立正房。
倚疊如山,一旦不能有,輸來其間。
溫扶冬眉心一跳,太陽穴微微發(fā)顫。
所以,這個所謂新置宅房,人間分部,便是原身老巢,偷錢豢養(yǎng)男寵的根據地?“哈哈哈哈大伙兒快瞧,這三小姐還當真是個色鬼!”“原來傳聞不錯,我當時聽著,還不敢信了!甚以為謠言傳聞,畢竟費盡心思偷錢,去養(yǎng)男寵這種事,虧我還為她辯駁二三!”笑聲此起彼伏,連作豬嚎,惟有上頭臉色鐵青,一腳將欄桿踹翻,呵斥:“都給我閉嘴!要是閑著就去仙來宮里喂豬!”溫扶冬捏了捏鼻梁,斟酌再三后,道:“放這兒吧,我隨后便翻。
”“好。
”下人微笑著,然那笑卻始終不變,猶似一張?zhí)搨蚊婢撸Ь磳⑴谱映视诎干?,飄然離去。
溫扶冬轉頭看他一眼,直至背影消失于走廊深處,回頭行若無事,翻看手中賬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