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扶冬奔逃幾步,心口劇烈作痛,心中無奈大喊,怎么能有人弱成這樣!她大口喘著氣,回頭看去,怪物距百米開外,手臂卻如星雨從天飛降。
這些觸手十分古怪,仿佛薄薄油紙,皮膚下空無一物,靠近時卻鋒利無比,要將人連皮帶骨絞碎。
溫扶冬撐地起身,又在心中痛呼數(shù)聲“豈有此理!”。
她動作靈活捻起裙擺,將怪物引至空曠地帶,見四下無人,捻緊指間符紙,不想繞過拐角,卻見一位熟人藏于角落。
溫知意身形詭秘,若不仔細(xì)辨識,叫人難以認(rèn)出,她不知何時跟來,不過從舉止來瞧,約莫不是好事。
扶冬來了興致,看向身后怪物,將其引入沿路返回,隨后翻身一躍,跳上房梁。
夜色靜謐,猶如深潭。
平靜水面下,掩藏不為人知暗潮,風(fēng)波時隱時現(xiàn),好似隨時能破水而出,卻在漆黑夜色間,顯得寧靜無比。
溫知意照二叔公消息,躲在溫府觀察良久,左右瞧見沒人,便想獨自潛入府邸。
本自以為修為高深,應(yīng)是無人察覺,卻不知已有一人躲在暗處,饒有興味端詳她的舉動。
她趕來此地,便沒有一刻不心生怨氣。
以筆試成績出眾,溫知意本有機會參與此次試煉,不想大小姐橫插一腳,將她擠出名單。
這也罷了,尤是聽說溫扶冬出現(xiàn)試煉之中時,她簡直氣炸了!一介平術(shù)之子,筆試尚未做完,怎配參與試煉?轉(zhuǎn)念一想,定是溫扶冬在圣君面前惺惺作態(tài),惹得旁人注目,圣君不得以才將機會給她。
裝無辜博同情的女子,可真上不得臺面!三妹妹德薄才鮮,這和將名分送到她眼前有何區(qū)別?她一介心思歹毒之婦,可真會禍害別人!不惹人注意她就這般空虛?早知道便找個野男人將其打發(fā)了!臨潼山筑有玉聽石,是以溫知意只是跟來看一眼,卻見屋內(nèi)無人,一時疑惑。
人呢?她轉(zhuǎn)念一想,夜深人靜之際,恰是施以三丫頭懲戒之良機,于是自骨戒中喚出只怨魂,悄然藏于屋中。
暗處看著一切的溫扶冬不禁挑眉。
這怨魂等級不低,捕捉也需費些心思,如此送于自己,倒是大方。
溫知意放完怨魂便要離開,扶冬卻不給她機會。
空曠幽夜響起清脆響指,房間溫度驟然下降,溫知意愣住,回頭見龐然怪物自黑暗顯現(xiàn),不過寸指,將自己放出怨魂連皮帶骨吞入。
“啊啊啊??!”四面極黑,她驚恐慘叫,下意識抽劍反抗,卻不過螳臂當(dāng)車,很快便被其抓入掌中。
隨之哀嚎不絕,玉聽石外驚呼各異。
“怎么回事,這不是溫家二小姐嗎?她怎的在此?”“三小姐呢?她在這,三小姐又去哪了?莫不是被這怪物吃了!”有人竊喜有人嘆惋,卻見溫知意于怪物戲耍之下狼狽不堪,若無人出手相救,恐會死于非命。
溫知意拼命躲閃,她修為算不得低,外門時可稱優(yōu)秀弟子,卻在這怪物身前毫無反抗之力,被銜于口中扔來拋去,如貓戲老鼠般捉弄著。
扶冬坐于房梁上,抱肩斜視,落影下姣好面容毫無顏色,手中撥弄耳飾。
風(fēng)箐溝這一帶,還有個名字,叫作臨江仙。
有一首詩,是為“煙柳畫橋,風(fēng)簾翠幕”,楚天之地皆環(huán)水流,傍身翠青鶯啼啼,人家參差橋如畫屏,墨客皆愛往來之,而此時房頂上,夜如涼水,寒風(fēng)輕拂棠紅,側(cè)坐著個少年。
他曲著只腿,非常疏散的姿勢,偏生眉眼間淡漠,只有一身凌冽,身后漂浮一團黑霧,俄而湊前,還會與他說話。
這少年生的如畫似假,意味深長向下看去,落在夜色里也難掩一身光彩,倒不及那唇邊笑意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