彤棠看著文書,才發(fā)現(xiàn)就只有幾頁紙,很短,她也不明白為什么璉邢要看這么久,反反復復的翻過來翻過去,心不在焉,渾水摸魚。
這個鮫人的故事好像挺悲慘,可惜彤棠現(xiàn)在共情能力不高,沒什么感覺。
自那天起,璉邢好像就徹底放棄的對彤棠的思想認識工作,只有偶爾有人來時才象征性的說兩句,表示自己工作的沒有那么敷衍。
但彤棠聽這些話就像被人念叨念經(jīng)似的,每次都是一副懵逼癡傻的愣怔表情,讓來人看的不得感嘆詔安這路子多半要黃。
也是,一個文盲,還是對物質(zhì)無欲無求的文盲,大半的生命都花在了找樂子上,有對權利的野心,卻是要凌駕于皇權之上,難辦。
即使當朝天子敢許諾,派璉邢來游說,卻總會得到這兇獸是個不識體制的蠻荒妖,說這些也聽不懂為由被拒。
幾天相處,雖然彤棠潛意識里認為,璉邢是有辦法對著自己的想法和思路去勸服她的,但他始終沒有這么做過,不知是不想還是能力不夠。
璉邢開始帶各種各樣的書,每次裝模做樣的夾在公文里,到了監(jiān)獄旁就拿出來,一邊坐下,一邊等著彤棠過來,從獄網(wǎng)的縫隙里伸出她毛絨絨的腦袋。
他開始教彤棠認字,先是說浪費時間,又說自己要打發(fā)時間,明明好像樂在其中,講著講著卻又不時嘆氣,真是矛盾一人。
哦不,彤棠搖了搖頭,璉邢應該跟她一樣,是個妖,還是一個年紀比她大不少的妖,只不過現(xiàn)在為朝廷,為皇帝效命了。
不得不說璉邢看的書很雜,什么樣的都有,歷史傳記,生活紀實,傳奇魔幻,也許民間流傳的一些癲狂狗血愛情小說。
幾天沒事干,彤棠倒是因此認識了不少字,璉邢面上不說,但還是小有成就感,可惜,他沒能成為按彤棠所說,成為她的老大,而是在一次詭異的誤會中成為了她的老爹,雖然不是親的。
在一些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創(chuàng)作出的文學,有時總會帶著因文者過于顛沛流離的經(jīng)歷而產(chǎn)生的瘋癲,提現(xiàn)在字里行間,于是文雅風流與粗俗白話并行,結合起來,倒是別有番會的詭異的風味。
不知道彤棠有沒有體會到這種詭異風味,但對她來說,白話顯然比一些近乎謎語的文雅之詞更易理解,于是她學會了一系列接地氣,嗯,也可能是接臭氣詞匯的寫法。
璉邢突然有覺得自己好像把彤棠帶偏了,但這還不是更糟的,彤棠指著書里小屁孩做出的一些孩童時代狠人行為,好奇問璉邢是否有無曾經(jīng)的相似經(jīng)歷,果不其然得到否定回答后,又開始嚴謹討論起了詞匯構造,比如為什么某個字是一個米加一個巴,然后順利念出了讀音。
彤棠看著璉邢沉默,頭一次感嘆他居然還會有知識匱乏的時候,雖然往后看來,當時可能并不是因為知識不足的緣故。
不過在當時,好巧不巧,被另一個人聽見了這兩妖之間的對話。
這人還是彤棠頭一次見到,其實不能算是人,而應該更為準確的稱呼為鮫人。
她就是之前璉邢提到過的,自降于當朝皇帝的鮫人首領。
彤棠當時沒往下問這位鮫人首領后來的事,但如今親眼見到她,才不得感嘆。
沒有敗者的自卑和虛迎,她依舊笑臉盈盈,彤棠感到了和她很相似的氣息,好像這位鮫人首領骨子里也是一個野心家,此刻即使自愿受降,這份野心也依舊沒有被抹除。
彤棠不知道怎么形容這位鮫人首領,她匱乏的詞匯只能給出漂亮,美麗這兩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