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子見她逃走,忙持劍追趕。
“惡徒速速站住!”站住你個(gè)奶奶腿。
溫扶冬不敢停歇,劫了又只馬便朝山下逃去,好在有那少年先前拖延,至天亮前趕到了人間。
她松下一口氣,牽著馬于街角睡下。
市井繁華喧囂,路人形色而往,溫扶冬藏于暗巷深處,如今寒南山是待不下去,接下來便要另尋他處。
此事深潭復(fù)雜,二叔公乃至圣君老兒未必不參與其中,睡意深沉間,她雙眼惺忪,耳畔忽聞一道驚雷炸響。
“小姐!”扶冬揉了揉耳郭起身,嘆道:“何事?”“小姐我聽您又被追殺了!可急死我了!您現(xiàn)在如何了?”溫扶冬拾起一瞧,聲音原是自右耳羽墜傳出,想來應(yīng)是可傳聽音之物,想了想道:“暫無礙。
”“那便好。
”薛翎松一口氣,又道,“既然您沒事,有一個(gè)驚天好消息,您聽不聽!”“何事?”薛翎清了清嗓子,道:“老爺遺產(chǎn)不正,被收回來了呢!遺書上可真字墨筆寫著,在您名下。
如今二叔公一分沒得,可氣死他了!”她哼哧笑道:“現(xiàn)在咱有錢了,不住那破山又如何,反正您也被追殺著,不如以后就在人間買個(gè)房子隱居吧!”溫扶冬摸了摸額頭血跡:“這倒是個(gè)好主意。
”誰知她話音方落,便聞薛翎興奮大喊,“太好了,您同意了!房子我早就買好了,就等您松口呢,丫頭這就派人接應(yīng)您!”“……”她啟唇欲言,忽聽身后呼聲,轉(zhuǎn)頭望去,只見遠(yuǎn)方人群攜風(fēng)掠沙而來,聲淚俱下道,“三小姐!三小姐!”“小姐,我們可算找到您了,找的老奴好慘哦哎喲!”“”她一個(gè)踉蹌,險(xiǎn)些踩中泥坑。
如此陣仗,猶如排山,溫扶冬不知所措,見為首老叔擦了擦淚,“小姐快隨我們速速回府吧,薛大人可特意囑咐了,莫要讓您凍傷了身子!”薛大人?眾人扇風(fēng)鼓舞,她目光怔懵卸下包袱,又怔懵著被扛起。
“誒,等等——!”溫扶冬尚未反應(yīng)過來,腳便落了地,站至偌大宅房前,仍是愕然未定。
下人奉上狐裘,她抬頭看去,府邸大門之上,赫然刻有醒目大字——“溫府人間分部。
”歲月如流,許是太過久遠(yuǎn),溫扶冬望著遠(yuǎn)山青黛,沉默良久。
陰云低沉昏暗,如墨籠罩萬物。
而山頭連綿阻絕,以怪異之姿匐匍大地,皆朝同一方向聚攏,宛若連體同生之子。
嬈樹鬼魅,烏鵲低旋。
下人催促不止,無奈之下,她只得走入房間。
扶冬起先并未在意,見那老奴面含期待,已是目不及待之態(tài),不禁皺眉。
她繞過門前屏風(fēng),停步回頭,忽知那陣怪異之感從何而來。
屏中女人面容蒼白如紙,雙眼空洞無神,仿佛時(shí)間定格某瞬,唯獨(dú)看向她時(shí)笑著,好似透過肉身,窺見那靈魂底細(xì)。
不僅如此,女人唇角帶笑,無論她走至何處,那雙眼睛始終存在,不覺便將人看得纖毫畢露,溫扶冬微微皺眉,俄而錯(cuò)開目光。
旁側(cè)兩張嶄新紅椅,床榻靠門,橫梁壓頂,垂有輕薄紗幔,西北放置梳妝臺(tái),懸圓盤銅鏡。
整體布置簡潔,深紅被褥折疊整齊,鐫繡艷色鴛鴦圖,一截紅燭搖曳窗影,安靜得沒有丁點(diǎn)兒聲音。
對(duì)于這完全陌生的環(huán)境,溫扶冬只覺呼吸生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