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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（第2頁）
有那么一個瞬間，她以為，她會看到窗前伏案寫作的老教授，然后教授會回過頭來，對她溫和地笑著，問她晚上想吃點什么。
可是沒有。
書桌前是空的，床邊卻是滿的。
慕佑寧變了，變得骨瘦如柴，她看見洛翎，湖藍(lán)色的眼睛才又緩緩泛出笑意，就像曾經(jīng)的每一次一樣。
“教授……”
洛翎用自己也聽不見的聲音，喚道。
“是我?！崩辖淌跍睾偷?，“快過來，我的孩子?！?/p>
洛翎恍惚地走過去，握住她已經(jīng)沒有力氣的右手，茫然得就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：“只是癌癥而已……不是早就治好了嗎，您……”
她終是說不出來“您騙我”這三個字。
“對不起，洛翎，我從來沒有去治療，我從一開始就早已選擇了現(xiàn)在的死亡?！苯淌诒в掷⒕蔚匦α诵?，“我早已聆聽到了自己的命運，唯一放心不下的人，只有你而已。”
洛翎呆呆地看著她，她能聽懂教授說的每一個字，但是這些字合起來的意思，她卻根本就理解不了。
她感覺自己越縮越小，越縮越小，最后變成一個無知的孩童，忘掉了一切，也聽不懂任何言語或情緒。
“什么時候決定的？”她聽見自己的聲音。
“從你十八歲畢業(yè)的那一天?！苯淌跍芈暣鸬馈?/p>
畢業(yè)的那一天。
種種情景還歷歷在目。
那一天，她為洛翎戴上了畢業(yè)帽，告訴她，自己被辭退了。
“是因為我嗎？”洛翎擔(dān)憂地問道。
“不，洛翎，不是?！?/p>
慕佑寧笑著回答她：“我的遠(yuǎn)方不會來了，我已經(jīng)看到了。我不能再陪你等你的遠(yuǎn)方，那是在賭?！?/p>
“人類的文學(xué)已經(jīng)死了?！?/p>
“我窺見了，”她指著自己的心臟，“所以我已入罪?！?/p>
……
“可是，可是……”洛翎緊緊抓住她瘦弱的手，似乎想問什么，卻又怎么也問不出來。
“我沒有告訴你，是因為你太年輕，為了阻止死亡的到來，一定會在不知不覺中、把自己和死亡擺在天平的兩端。”教授永遠(yuǎn)知道她在想什么，溫柔笑著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