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尖一滯。
片刻后,傳來明嫻無波無瀾的聲音:“我們本來也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?!?/p>
宋雨泉笑了幾聲,隨即和藹道:“那就好,畢竟今天還需要你回去稍微演一下,不要讓你那位小朋友起疑,你說對不對?”
“……”明嫻猛地抬起頭,簡直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笑容,“你在說什么?”
“都做到這個份上了,阿嫻,你也不差這一場戲。”宋雨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慢悠悠道,“還是說,你不滿于我的決定,想違抗我?”
明嫻死死盯著他,眼神冷得可怕。可是宋雨泉一點也不避讓,反倒笑意更深:“演一下,是讓你拿野心當(dāng)擋箭牌,你的小朋友反倒沒什么好說的。不演么,如果一聲不吭就走,難保人家不會想到什么別的——比如,你從來就沒在乎過她?!?/p>
宋雨泉知道怎么戳她沒有盔甲的地方,一直都是。他的一句話就能讓她丟盔卸甲,乖乖就范。
明嫻慢慢踱回了學(xué)校,在那個下著冷雨的冬季,說出了她這一輩子最違心的話:“洛翎,我要離開了?!?/p>
這時洛翎剛剛起床,聽到她這么說,揉了揉眼睛,仿佛在納悶夢怎么還沒醒。
明嫻見她這樣,心簡直痛得發(fā)顫,咬著牙道:“你聽見了嗎——我要走了,離開這里,去政府里任職。”
洛翎慢慢地跌坐下去,表情很迷茫:“……為什么?”
“……”
“為什么?!”
別問。
不要問。
明嫻在心里嘶喊著、抗拒著,可是洛翎得不到她的回答,語氣越發(fā)重了:“為什么?你說話?。 ?/p>
明嫻感覺自己像個機器人,木訥地背誦著臺詞:“宋主席給了我一個主任的職位。洛翎,你知道,從政一直是我最高的愿望,我沒理由不去?!?/p>
洛翎蹙著眉,痛苦地?fù)u著頭:“……不是你教我文字有創(chuàng)世的力量,如同暮雪,從一而終嗎?!?/p>
明嫻悲哀地看著她:“我高估了自己,也高估了人類?!?/p>
“現(xiàn)在的人類不適合用文學(xué)去浸潤——那對自傲的他們來說,太柔和了。對付愚昧,只能以暴制暴?!?/p>
“但為什么是你?”洛翎沖她吼道,“有那么多人可以去從政,但是你不可以!”
明嫻心里的什么東西被這句話猛地勾了起來,心跳快了兩拍??杀砻嫔希荒艿溃骸盀槭裁次也豢梢??”
“因為你,是唯一一個能看得見我的人?!?/p>
洛翎的聲音顫抖卻壓抑,她緩緩跪坐在了地上,纖細(xì)的身姿發(fā)著抖。
“因為是你告訴我,我追求的東西是有意義的,是你告訴我,我也有價值?!?/p>
“是你把我拽出了鐵柜,連你都走了,我怎么一個人在這條路上走下去?!連我這輩子最敬仰的人都已經(jīng)放棄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