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霉墻下的殘頁
她將那沾染了油漬的指甲小心地藏入寬大的袖口,隨即像是被殘留的煙火氣嗆到一般,猛地低下頭,發(fā)出一連串壓抑的咳嗽聲,瘦弱的肩膀也隨之劇烈聳動。
那兩個婆子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,便簇?fù)碇鋼P(yáng)威的春桃離開了,沉重的木門再次被“砰”地一聲帶上,只留下蘇挽棠在無邊的黑暗與死寂之中。
夜,深了。
窗外,殘月如鉤,清冷的月華透過窗欞的縫隙,灑下幾縷斑駁的光影。
蘇挽棠從墻角那塊松動的青磚縫隙里,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半截炭筆。
三年前,祖母彌留之際,正是用這般的炭筆,在她手心寫下了“隱忍,待時”四個字。
如今,炭筆依舊,人事已非。
她沒有點(diǎn)燈,祠堂里也沒有燈。
就著那微弱的月光,她攤開了一本不知從何處尋來的、紙張早已泛黃的族譜,翻到空白的背面,用那半截炭筆,一筆一劃,默寫著《商君書》中的《墾令》篇。
字跡初時還有些生澀,但很快便流暢起來,筆鋒間竟隱隱透出一股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沉穩(wěn)與銳利。
這三年,她并非全然荒廢。
繼母以為將她囚于此地,便能磨去她所有棱角,讓她徹底淪為一個廢物。
卻不知,這暗無天日的囚籠,反而給了她靜心沉淀的機(jī)會。
寫了約莫半個時辰,手臂已有些酸麻。
蘇挽棠放下炭筆,目光轉(zhuǎn)向祠堂內(nèi)側(cè)靠近地基的墻壁。
那里,有一片不甚明顯的潮濕水漬,從墻縫中隱隱滲出。
她伸出手指,仔細(xì)摩挲著水漬邊緣的痕跡。
這是張媽三年來,冒著風(fēng)險,用最原始的辦法,在墻外對應(yīng)位置用清水滲透,為她標(biāo)記的每年雨季,京郊洛河的漲水規(guī)律。
“春分后七日,初見水痕,秋分前三日,水痕及膝……”她低聲呢喃,將這些看似無用的信息牢牢記在心中。
京城的漕運(yùn)、鹽鐵轉(zhuǎn)運(yùn),皆與洛河水情息息相關(guān)。
這些,或許有朝一日,會成為她破局的關(guān)鍵。
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際——
“砰—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