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步步驚心（第1頁）

步步驚心

卯時三刻的角門還籠在薄霧里，蕭承煜的玄色大氅已經(jīng)在影壁后晃了晃。

蘇挽棠剛跨出角門，就見他抬手拂去肩頭的霜花，掌心托著個錦盒：“棗泥酥太甜，我讓廚房加了桂花蜜?！?/p>

春杏捧著焦尾琴囊跟在后面，琴囊上的紅綢被風掀起一角，像團跳動的火苗。

蘇挽棠接過錦盒時，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——那是握了十年長弓磨出來的，比她在族祠抄經(jīng)磨出的繭子粗糲些，卻暖得燙人。

“王氏的人沒跟來？“她望著巷口那株老槐，枝椏間隱著道青影，是蕭承煜暗衛(wèi)的暗號。

“巡城衛(wèi)把相府前后門都封了?！笆挸徐咸嫠砹死矶放衩遍?，“昨兒夜里王氏往周府送了三封密信，都被截下了?！八D了頓，聲音放輕些，“你若怕“

“不是怕?！疤K挽棠攥緊錦盒，指甲掐進掌心。

三年前老夫人咽氣前塞給她的檀木匣還在懷里，里面除了日記，還有半塊碎玉——那是王氏當年為爭繼室之位，推老夫人墜井時撞碎的?！笆羌薄！八鴸|邊漸亮的天色，“再拖下去，《鹽鐵策》就要被他們塞進周明遠的書房了?！?/p>

蕭承煜沒接話，只把韁繩往她手里一塞。

兩人共乘的青驄馬早等在巷口，他翻身上去時帶起一陣風，將她的碎發(fā)吹到耳后：“我在前頭，你抱著我?！?/p>

宮道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發(fā)亮，蘇挽棠貼著他后背，能聽見鎧甲下的心跳聲。

路過西華門時，她瞥見城樓上的更鼓，突然想起昨夜在東跨院撫琴，王氏站在院外的影子——赤金步搖閃得刺眼，像根扎進肉里的針。

“到了?！笆挸徐系穆曇魫炘陲L里。

慈寧宮的朱門剛打開條縫，就有縷甜香裹著暖意涌出來。

太后倚在軟榻上，膝頭搭著條玄狐裘，見他們進來，眼尾的笑紋先堆起來：“承煜這孩子，倒把南海珊瑚藏著掖著，原是要給哀家引鳳凰呢?！八⒅K挽棠發(fā)間的紅梅簪，又看看蕭承煜手里的珊瑚珠，“好個紅杏枝頭春意鬧，比哀家宮里的梅樹還鮮活。“

蘇挽棠福身時，檀木匣在懷里硌得生疼。

她抬頭正對上太后的眼睛，那雙眼從前看她總帶著三分憐憫——三年前她被囚族祠，太后差人送過參湯，卻被王氏攔在相府門口。

此刻太后眼里的光卻亮得灼人，像要看穿她藏在斗篷下的所有秘密。

“太后?！八鎏茨鞠坏氖衷诙?，“挽棠今日來，是要請您替老夫人做主?！?/p>

太后的笑意慢慢收了。

她接過木匣時，指甲蓋在匣蓋上刮出道細響——那是老夫人慣用的沉水香匣，她認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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