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三年,她靠著碎瓷片和清水在墻上練習(xí),如今有了這半截炭筆……蘇挽棠的心湖泛起一絲微瀾,旋即又被她強(qiáng)壓下去。
夜色漸深,寒氣更重。
“篤篤篤?!睒O輕的敲擊聲從祠堂后墻傳來,是約定的暗號。
蘇挽棠心中一暖,快步走到后墻,搬開一塊偽裝的松土,露出一個小小的洞口。
一只枯瘦的手從洞外伸了進(jìn)來,遞過一個小小的油紙包。
“大小姐,快,這是張媽托人尋來的金瘡藥,還有幾塊點(diǎn)心,您先墊墊肚子?!睆垕寜旱土寺曇?,語氣里滿是心疼與焦急,“老奴還打聽到一件事……定北侯府那邊,說是要退婚了!”
蘇挽棠接過藥包的手微微一頓。退婚?周明遠(yuǎn)要退婚?
“侯府的人說……說周世子早就心悅二小姐若瑤,這次退婚,便是要指名迎娶二小姐!老爺和夫人……怕是已經(jīng)應(yīng)了!”張媽的聲音帶著哭腔,“他們這是要將您往死里逼??!”
庶妹蘇若瑤……周明遠(yuǎn)……
蘇挽棠只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涌,原來如此!
他們早就暗通款曲,如今更是要踩著她的尸骨成就美事!
她正要開口,張媽卻突然驚呼一聲:“不好!有人來了!”
話音未落,“砰——”的一聲巨響,祠堂的正門竟被人生生撞破!
春桃舉著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,帶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,滿臉猙獰地沖了進(jìn)來,火光將她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惡鬼。
“好??!蘇挽棠!你竟敢私會外人!張媽這老虔婆,還敢給你送東西!都給我拿下!”春桃尖聲叫道。
那兩個婆子如狼似虎地?fù)渖蟻恚瑥垕屖种械乃幇查g被打翻在地,里面的藥粉和點(diǎn)心撒了一地,被她們的臟腳踩得稀爛。
“大小姐!快跑!”張媽被一個婆子死死按住,卻仍拼盡全力朝著蘇挽棠嘶喊,另一只手死死地攥著蘇挽棠的衣角,指甲幾乎要掐進(jìn)她的肉里。
蘇挽棠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痛得無法呼吸。
她看著張媽被粗暴地拖拽出去,那雙渾濁卻充滿擔(dān)憂的眼睛死死盯著她,直到消失在門外。
火把的光在祠堂內(nèi)搖曳,春桃得意洋洋地走上前,一腳將散落在地的藥渣碾得更碎:“蘇挽棠,你就死了這條心吧!還想吃藥?還想有人管你?做夢!”
她得意地轉(zhuǎn)身,裙擺從蘇挽棠面前拂過。
祠堂內(nèi)的空氣因火把的燃盡而愈發(fā)陰寒。
春桃那尖刻的詛咒似乎還回蕩在耳邊,蘇挽棠緩緩蹲下身,伸出顫抖的手,一點(diǎn)點(diǎn)收拾著地上被踐踏的藥渣。
指尖在觸碰到春桃方才站立過、此刻還帶著她體溫的地面時,不著痕跡地,從她繡著繁復(fù)花紋的裙擺上,輕輕一蹭。
一抹幾乎看不見的、淺淡的油漬,瞬間從春桃的裙擺消失,被她碾入了指尖的藥粉塵埃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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