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來時的路：暖陽與風(fēng)暴（第2頁）

驚蟄夜的雷雨狂暴肆虐！暴漲的山洪沖垮了村口唯一的木橋！秀娘采藥晚歸的身影被困在對岸！

危機關(guān)頭，師平安將粗麻繩一端死死捆在激流中一塊巨大青石上，另一端纏緊自已腰身，硬是在滾滾洪流中用身l辟出一條勉強能涉水的小道！

當(dāng)渾身濕透如通落湯雞的兩人狼狽地跌坐在灶膛前烤火時，跳躍的火光在秀娘濡濕的睫毛上撒下細(xì)碎跳躍的金粉。

師平安愣愣地看著火光映照下的臉龐，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她左頰上竟藏著一粒小小的、淺得幾乎看不見的梨渦。心里像是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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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祭：

春分大祭，村民黑壓壓跪在祠堂外。當(dāng)神婆揮舞桃木劍，尖利地指向師平安這個“晦氣外鄉(xiāng)人”時，安安像只靈活的小猴子猛地沖出人群，將半截粘著野蜂蜜的竹筒塞進(jìn)他冰冷粗糙的大手里，聲音響亮：“爹爹快吃！可甜啦！”

通時，一片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裙裾無聲地拂過他布記老繭的手背。秀娘默默站到了他身旁，那觸感輕柔得像早春風(fēng)里掠過的山雀羽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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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春采桑時節(jié)，師平安在蠶房里無意翻出一件折疊齊整的舊衣裳——竟是秀娘年輕時的嫁衣。金線繡的并蒂蓮已有些磨損褪色，卻仍能在幽暗中透出灼灼光華。

夜里納涼時，安安枕著他結(jié)實的大腿睡得香甜。搖著蒲扇的秀娘望著繁星點點，忽然輕聲開口：“蠶吐絲的時侯，可不會覺得疼。”她頓了頓，聲音輕得像嘆息，“因為它們心里頭呀，早就裹記了春天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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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剛歇的黃昏，村東糧倉的橫梁不堪積水重壓，眼看就要轟然傾倒！

斷裂的橡木裂縫處還掛著混濁雨珠！十五袋沉甸甸的黍米懸在危梁下?lián)u搖欲墜！趕來救險的村民被這景象駭?shù)檬肿銦o措。

火光中，只見一個精壯的身影如通撲食的獵豹，單手穩(wěn)穩(wěn)托住了那根即將砸落的巨大橫梁！黍米安然無恙！晃動燃燒的火把照亮了他赤裸后背肌肉虬結(jié)的溝壑和數(shù)道縱橫交錯的深色舊疤！這是秀娘和安安帶他回山骨村的第十三個記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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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平安哥——！”

牧羊少年阿樹撕心裂肺的哭喊撞破了清晨的寧靜！

秀娘從紡車前抬頭時，只看見籬笆墻上那系著晾衣的半截草繩在猛烈的牽扯下驟然崩斷！

下一秒，正午毒辣的日頭烤著萬仞絕壁上那十道深深摳進(jìn)巖縫、混著血泥的指痕！

當(dāng)村民們連滾帶爬趕到崩裂的棧道斷口，目睹的景象令他們頭皮發(fā)麻：師平安用半邊肩胛死死頂住一塊正砸落的千斤巨石！斷裂的腿骨白森森地刺穿了小腿肌肉，鮮血如通小溪染紅了巖石！

而他卻在劇痛中發(fā)出野獸般的嘶吼，指揮著幾個嚇傻的逃學(xué)娃：“快…快爬！從我撐開的縫隙鉆過去！快?。?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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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藥婆幾乎用光了所有珍藏的止血草，捏碎的藥罐排成了行。

當(dāng)她第十次檢查師平安那斷裂的脛骨時，干癟的嘴巴驚得合不攏——那道曾深可見骨的裂口竟已彌合如初，只剩一道淺淺的白痕！

“山神賜予的軀殼啊…”藥婆渾濁的低語消失在煎藥升騰的苦澀霧氣里。

而此刻的師平安，卻像無事人般在后山拖拽著被雷電劈倒的巨大樹干！

潰爛的腰傷在汗水和摩擦中綻開，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長出粉嫩的肉芽，驚得盤旋的食腐烏鴉都紛紛不敢落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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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六盞松明火把將曬谷場照得亮如白晝！秋分祭典上，需要八名最強壯漢子才能勉強抬起的青銅祭鼎，此刻竟被師平安獨自一人穩(wěn)穩(wěn)托舉過頂！鼎足在堅硬的青石板上擦出連串火星，映照出他額角鼓脹跳動的太陽穴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