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雙眼睛里仿佛有千言萬語。
但沈燃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。
他只笑了下,淡淡道:“好,多謝了?!?/p>
薛念把他拉回樹下,在鋪天蓋地的梅花香氣中,忽然道:“臣小時候得罪過陛下嗎?”
這話題起的太突然,沈燃聞言不由一愣:“干什么忽然問這個?”
薛念漫不經心道:“其實也沒有什么。就是有點兒好奇而已,感覺陛下總是不怎么喜歡搭理臣?!?/p>
沈燃笑了一聲,提及往事也依舊很淡然:“朕那個時候豈不是誰都不怎么搭理,性格孤僻,沒辦法?!?/p>
不,并不是這樣的。
薛念在心里默默道。
如果只是性格孤僻,他根本不會在意的。他三教九流都能交,性格孤僻算什么。
他是感覺到沈燃故意疏遠他,才退開的。
空氣莫名凝滯了一瞬。
薛念沒說話。
沈燃也沒有。
他的思緒因為薛念這個問題驟然回到許多年前。
最開始的時候,薛念對他的確挺熱情。薛念跟宮里那些拉幫結派,拜高踩低的人完全不一樣。
他對誰都一視同仁。
他不屬于任何一派。
他會帶點心、帶禮物給沈燃。
甚至會把自己的飯菜換給他。
即使沈燃那個時候不愛說話,薛念自己一個人也能說。
作為皇子,沈燃幼時從未離開過那座冰冷無情的皇宮。
他跟那些被困于高墻之內的宮妃一樣,永遠只能見到一座四四方方的天。
但他可以在薛念的敘述中瞧見大漠孤煙直,長河落日圓。也可以瞧見春水碧于天,畫船聽雨眠。
他幼時對“宮外”這兩個字的大部分認知,都是來自于薛子期。
從來沒有人知道,或許連薛念自己都已經忘記了——
沈燃那樣孤獨。
可是他在那個孤獨到近乎自閉的年紀,鼓起勇氣邀請過這個人。
他邀請薛念一起到御花園去用晚餐。
那天沈建寧召了還是麗妃的太后侍寢,他用不著早早回去,跪在院子里背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