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相(2)
薛念側(cè)目看著沈燃,繼續(xù)道:“不過他爹娘與那些見識短淺之人不一樣,對女兒也很是疼愛,于是砸鍋賣鐵,又四處借了錢,去求地主放人,可沒想到那地主拿了錢,非但不肯放人,還叫家丁把他們亂棍打了出來,他爹傷勢太重,回去后沒幾天就咽了氣,他娘氣不過也上了吊。”
接下來的故事不難猜。
沈燃淡淡的道:“是你幫了他?!?/p>
薛念笑了一聲:“我的脾氣陛下自然知道,這些事兒看不見也就罷了,可要是看見,絕對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。不過其實也算不上幫忙,就是給點錢幫他安葬了爹娘,然后趁天黑溜進地主家,把對方教訓(xùn)了一頓,又帶他姐姐出來,讓他們拿銀子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而已?!?/p>
沈燃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:“又出錢又出力,都這樣了還不叫幫忙?”
“在我看來只是舉手之勞?!?/p>
路見不平的太多,不求回報,也不會放在心上,一般都是幫完就忘了,甚至連名姓都不會留下。
薛念輕嘆了一聲:“但我沒有想到再見到他竟然是在宮里?!?/p>
“后來他姐姐嫁給了一個瘸腿的漁夫。那漁夫生性孤僻,平時又總是獨來獨往,村里沒人喜歡他,但他最大的好處就是對妻子還算不錯,又肯幫著妻子一起照顧弟弟,所以日子也還將就過的下去?!?/p>
“可是就在他姐姐懷孕七個月的時候,漁夫進城賣魚,被權(quán)貴的馬當(dāng)街踩死,消息傳回去后,他姐姐受到驚嚇難產(chǎn),一尸兩命,魏寧收斂了姐姐姐夫之后,就凈身做了太監(jiān)。”
沈燃皺眉道:“他進宮是為了給他姐姐報仇?”
薛念點頭道:“對。可是對一個無權(quán)無勢的底層太監(jiān)來說,報仇之事談何容易,所以他投靠了魏庭禮這個總管大太監(jiān),一步一步往上爬,我再見到他的時候,他都已經(jīng)是當(dāng)時司禮監(jiān)的掌印太監(jiān)了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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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相(2)
事已至此,木已成舟,前塵往事沒有提及的必要,薛念也無意苛責(zé)對方什么。
但他跟幫著魏庭禮羅織罪名,殘害忠良的人自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,面子上過的去也就是了。
卻沒想彼時已經(jīng)改姓的魏寧竟然主動找上了他,說自己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以往的恩情,一定會找機會回報他。
對方隨口一說,他隨便一聽。
薛念半點沒把這話放在心上,只是客客氣氣跟魏寧道:“陳年舊事而已,魏掌印不必如此在意。”
時移世易,面前人連姓都改了,自然也早已不是當(dāng)初那個走投無路的少年。
說到此處,薛念不禁感慨道:“可出乎我預(yù)料的是,此人雖然助紂為虐,卻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性情中人。他是天子近臣,消息自然也比旁人靈通,此后幾次三番通風(fēng)報信,要我提防居心叵測之人,所以我私下里便也會勸一勸他,讓他離魏庭禮遠些,可惜他總是不肯聽,說魏庭禮對他有知遇之恩,他不能讓魏庭禮害我,可是也并不希望我去害他。然而這世上又哪里有兩全之事?”
前塵往事紛至沓來,纏繞成一張細細密密的網(wǎng)。
薛念在寂靜的夜色里低聲道:“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忽然做出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來,但魏庭禮深得先帝信任,如果這回沒有辦法置他于死地,讓他翻了身,往后他就更難對付,所以我對自己說,這回我必須要賭一把,于是我告訴魏寧,魏庭禮身上的東西是我放的,我與他之間早已經(jīng)水火不容,如果這一次魏庭禮不死,死得就是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