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（第1頁）

衛(wèi)寂回來時，已是夜色濃重，周懷珠沒有等他，早早躺下還是怕的不得了，這會兒終于是堅持不住進入了夢鄉(xiāng)。

衛(wèi)寂示意懷夕別出聲，自己走近窗邊，在姑娘的床頭點了一支安神香，又替她拭去額前的汗，這才回房休息。

第二日正是那齊老爺約定的買花日，周懷珠拖著疲憊的身體上門求花，聽說衛(wèi)寂答應幫玉滄縣令查這剖尸案，她想著關鍵在于找到消失的內(nèi)臟，吩咐懷夕去后巷觀望觀望，這條主街的人家運送果蔬，清理隔夜的垃圾都在這一條閉塞的后巷處理，才有了前街的光鮮。

果不其然，后巷的環(huán)境與街前可謂是天壤之別，懷夕踩過爛菜腐果，一路探查，周懷珠則是照常與衛(wèi)寂入院選花。

“周小姐，有失遠迎，不知今日想選個什么樣的？”今日的花主神采奕奕，與前幾日提及亡妻時的悲傷。

“兄長銀兩已經(jīng)備足，領軍自然是要挑最好的。

”周懷珠看了衛(wèi)寂一眼，擺出十足的敗家模樣。

齊老爺一聽更是來了精神，急忙引導著兩人往那蘭花架子前，遙指上頭那盆素冠荷鼎。

“周小姐請看，最好的便是這素冠荷鼎，只此一株，若有心，靜候小姐憐惜。

”周懷珠也沒想到這小小的玉滄縣竟真有那傳說中的天價上品，咬咬牙問了一句，“不知花主今日給這孤品的底價多少，好通知柜坊兌好？”花主一臉視金錢如糞土的模樣，揮一揮衣袖伸出了一根指頭。

“一千兩？”周懷珠知道若要像樣些，斷不能報少了。

“周小姐大氣，不錯，”花主捻捻胡須，話頭一轉(zhuǎn)，“黃金。

”周懷珠臉上的表情一滯，手上的帕子攥的愈發(fā)緊了，努力抑制著嘴角的抽搐，隨后苦笑出聲，看了衛(wèi)寂一眼。

“孤品嘛孤品，最起碼的。

”她的喃喃道，像是在說服自己，心里卻是想到江姝那天的話，鄉(xiāng)君年俸幾石？衛(wèi)寂領著她回到席前，一言不發(fā)，最后看著那盆素冠荷鼎穩(wěn)穩(wěn)的落在了手中。

畢竟，沒有誰真的舍得一擲千金，為了一盆花。

沽名釣譽也要控制一下成本。

周懷珠咽了咽口水，跟著老仆走到花架前，早上遲遲未出現(xiàn)的花奴此刻手里正捧著那盆“一千金”。

周懷珠幾乎是懷著虔誠的心去接的花，對面的手卻不肯松，僵持了良久，“閣下可是還有什么養(yǎng)花的技巧要傳授，靈均必定是洗耳恭聽，嚴格遵守，斷不會怠慢。

”對面的手一松，她抱著花向后踉蹌幾步，那人將手在衣服下擺抹了抹，鄭重其事地向她行禮，“此話乃是花主生前摯愛，萬望小姐勿棄。

至于養(yǎng)花無需小姐費心，方才我已經(jīng)準備齊全，小姐只需注意光照，切勿動土，就可保此一花季常開不敗，小姐謹記。

”他口中的花主，應是齊老爺?shù)耐銎?，一番話言辭懇切，倒像是在托孤。

周懷珠點點頭，抱著花，往門口去尋衛(wèi)寂。

出了齊府，她小心地撥弄著葉片，出言調(diào)侃，“兄長今日這一千金花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，實在是…”其實她想說今日兩人真是冤大頭，這拍賣會上最有錢的明明就是他兄妹二人，那花主當真是賺的盆滿缽滿，聽說下午便閉了門戶。

“實在是什么？”衛(wèi)寂好奇她沒說完的后半句，她笑笑便岔開話題，“靈均的意思是，若是兄長日后娶妻，也定要待她這般好，千金萬銀捧到跟前，那姑娘自然記得你的好，什么山盟海誓，不過是逢場作戲，只有真金白銀方才是心意。

”她的眼睛盯著眼前的“一千金”，開著玩笑。

說者無意，聽者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