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女們?nèi)痰椭^,只有雁兒大著膽子悄悄看了一眼:汗王正在穿衣服,可敦似乎還未起身。
“烏冷呢?”
郗月明透過床紗瞧見了雁兒的小動作,身著寢衣直接走下了床,赤著腳走在地上。昌渡王宮建得高大空曠,眼下暑熱未消,她貪圖這一時涼爽未曾注意,卻引得旁邊的訾沭一萬個不贊同:“做什么呢,王城是沒鞋子給你穿了?”
他皺著眉,彎腰抱起郗月明,徑直將她放在梳妝鏡前:“夏天已經(jīng)過完了,再熱也熱不了幾時,你注意點(diǎn)。”
郗月明不理他,他也不惱,看著妝臺上的梳子饒有興味,便拿起來往她頭發(fā)上招呼。
“……昨夜睡時還見著了烏冷,今早起來就不見了,可能是有什么事兒吧。”雁兒努力忽視這與往常大不一樣的汗王,組織語言回答郗月明的問話。
其實(shí)她更想說的是,這個烏冷好像不只是個侍女這么簡單,很多時候她做的事都正正好讓可敦遇到麻煩。奈何沒有證據(jù),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覺錯了。
訾沭聽著這些話,心里卻有不一樣的計(jì)較,接話道:“這個烏冷,是你們回班珠以后撥過來的嗎?”
他之前并未管過瀾吉,母親不在,女主子只有她一個,安排侍女這種事自然是落到她手里。眼下自己對她有了別的安排,這個侍女昨天聽了今天就不見了,很難令訾沭不多想。
凡是可能威脅到月兒安全的人或事,他都得嚴(yán)肅對待。
郗月明尚未意識到,自己之前挑刺般讓訾沭為自己剝栗子的行為,非但沒有惹怒他,反倒引起了他的興趣,自己的任何事情他都想上手試一試?,F(xiàn)在這樣邊思考問題邊毫無章法地給她梳頭,原本還算柔順的發(fā)絲不負(fù)所望地打了結(jié)。
“你走開?!彼敛涣羟榈赝崎_訾沭,示意雁兒給自己梳頭,“烏冷的事我心里有數(shù),汗王洗漱過就趕緊去處理政務(wù)吧?!?/p>
在場之人皆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只有郗月明的情緒是不加掩飾的。
“好吧。”訾沭回憶了一下方才她柔順發(fā)絲的觸感,有些遺憾,“你是可敦,這些事確實(shí)是該你去處理的,注意別讓自己受傷就行?!?/p>
他清清嗓子,又道:“三十六部送了不少生辰賀禮過來,我確實(shí)有很多事要處理。”
郗月明心不在焉地聽著,自鏡子里看到站立不動的訾沭還疑惑道:“既然如此,那還不快去?”
擱這兒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。
“……”
“真走了?!?/p>
訾沭一步三回頭,也不知她有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。
郗月明略過了訾沭的異常,她昨夜整晚都在因他而思緒紛亂。不可控的情緒往往是走向覆滅的開始,這是她在宋賢妃和郗言御的身上得來的教訓(xùn),而今情緒復(fù)起,她并沒有做好準(zhǔn)備。
好在睜眼便發(fā)現(xiàn)了烏冷的異常,她現(xiàn)在正仔細(xì)思考著烏冷的事。
烏冷受命于瀾吉是她一早就知道的,經(jīng)過這段時間的接觸,她也能看出烏冷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,本身心腸不壞,應(yīng)當(dāng)是有什么把柄在瀾吉手里。
訾沭對瀾吉的安排出現(xiàn)得突然,不出意外的話,烏冷定是要回去稟報(bào)的。而現(xiàn)在這樣一夜未歸……
郗月明忽然開口:“雁兒,去瀾吉閼氏的宮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