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她這么說長奎一拍大腿,衣服了然于心的模樣,“我知道了,你已經心有所屬,對定的親事不滿意,所以偷偷從家里跑出來,對不對?”
街口說書先生都是這么說的。
聽了他的話柳書月臉色都變了,連連擺手,“不是,不是,誤會了。”
“許長奎,你這么喜歡說話,”江聽晚皺起眉頭,斜眼看向昌奎,“那我們等下出發(fā)去八角鎮(zhèn)你就負責不停的說話,不許停。”
長奎立刻雙手捂住嘴,不再說一個字。
“我與水生哥自小相熟,兩家父母也是看我們感情好,三年前就做主定下了親事,”說起心上人,柳書月臉頰微微泛紅,略顯羞赧地低下頭,“年底我們就要成親了?!?/p>
“這是好事啊,應該開心才是?!苯犕碚f道。
“說起來是好事,但是依照我們村的習俗在成親之前都要去找村里的張瞎子算一卦,”柳書月神情一變,眉宇間泛起苦澀,“前些日子爹娘去他那里幫我們算了一卦,張瞎子,說水生哥命格不好,戾氣太重,二十歲后小則克妻克子,大則會給整個村子帶來災禍?!?/p>
“所以你爹娘反悔了?”長奎實在忍不住又插了一嘴。
江聽晚眼光飄過去,他立刻表示自己絕不再插一句話。
“原是要退婚的,后來見我鬧騰的厲害,村長帶著我爹娘又去找了張瞎子,張瞎子說說有個法子可以化解命格,”柳書月眼圈一紅,眼看又要哭出來,“就是要在成親的路上翻刺床,翻過了刺床這戾氣也就化解了。”
“翻刺床,”江聽晚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詞,半是不解半是好奇,“這是什么?”
“我知道,我知道,”長奎舉起手,生怕江聽晚不讓他說話,“我之前聽說書先生說過,那是沿海地區(qū)的習俗,用布或者草席,上面鋪上牛頭筋、荊棘或者其他帶硬刺的植物,誰要彰顯自己有勇氣,就脫光衣服在床上滾過去?!?/p>
“這一圈滾下來身上豈不到處都是傷?!兵S時聽的倒吸一口涼氣,覺得自己身上都有些痛。
“說起來也確實是有些殘忍,”長奎摸了摸后腦勺,有些不解地看向柳書月,“但也不至于從八角鎮(zhèn)跑來這里哭吧?”
長奎的話說的雖然有些直白,但確實是這樣,翻刺床頂多只是輕傷,怎么也不至于跑大半天的路程來這里哭。
“若真是如此,我心疼他倒也沒什么,”柳書月眼眶通紅,說話間眼淚又淌了出來,吸吸鼻子說道:“翻刺床有兩種,第一種就是像這位大哥說的,滾過荊棘,長刺的藤條?!?/p>
“還有一種,是用鐵釘,鐵蒺藜之類制成一張釘尖向上的刺床,水生哥要滾的正是這一種,張瞎子說只有這樣,以后才能安穩(wěn)無虞?!?/p>
江聽晚等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。
最后還是長奎率先打破了沉默,“這,這不就是上衙門伸冤時候滾的釘床嗎?簡直就是草菅人命!”
“這是村里的習俗,若是有人違反了村里的規(guī)矩,或者做了對不起村子的事,都要翻刺床的,”柳書月擦了一把腮邊的眼淚,“之前有個叔伯因為家里窮,小孩子又生了病,實在買不起肉,一時想差了偷了鄰居一只雞,就被罰翻了刺床,回去半個月的光景人就沒了?!?/p>
因為一只雞丟了條命,在座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。
“我想讓水生哥活著,”柳書月吸了吸鼻子,哭多了嗓子有些沙啞,“所以從家里跑了出來,想看看外面有沒有高人能救他,走到這里太累了,又想到水生哥這才打擾你們幾位?!?/p>
鳶時看著柳書月瘦小的身形,疼惜地將她摟在懷里一下一下拍著。
小安樂又給杯中添了一些熱水塞進柳書月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