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是在扮家家酒。裴不沉冷冷地掃了一眼她手中丑陋的晴天娃娃,心中生起一絲微妙的嫉妒,他妒忌這些冰冷的死物可以進(jìn)入她的念頭,得到她的關(guān)注,被她的十指隨心所欲擺弄成各種形狀。
“屋子有了女主人、有了孩子,是不是還缺一個男主人?”他耐著性子,循循善誘,露出無懈可擊的完美假面,“我陪你一起玩,好不好?”
于是他陪她一起玩過家家,他扮演丈夫,她是他的新娘子。被人扔掉不要的晴天娃娃當(dāng)做他們的孩子。他送她好看的玉佩,她就把丑陋的晴天娃娃送給他,他一直留著,雨天怕弄shi,晴天怕曬壞,可再見時她卻沒認(rèn)出來。其實他見過她很多次,但是她似乎都不大記得了。她總是不記得他。
她總是看不見他。
如今師妹長大了,也漸漸像個正常人了,除了很偶爾的時候,幾乎看不出那個需要模仿別人才能笑出來的女孩子的影子。
可不知為何,現(xiàn)在的她比以前的她更讓他興奮。
只是這興奮里又摻雜了絲絲縷縷的刺痛。
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,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,長得這么大了。
昨夜靈堂中,師妹臨睡前,他問她最近有沒有遇到不開心的事情。
師妹絞盡腦汁地想了一會,才輕描淡寫地提到某日午后自己好像撞鬼了,還有人半夜跟蹤。
裴不沉緊緊地盯著那張無憂無慮的美麗面孔,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細(xì)微的表情變化:“害怕嗎?”
師妹反應(yīng)平淡:“就是有點煩?!?/p>
他感到微微的不可置信:“只是覺得煩?不會惡心嗎?”
“……可能也有一點吧?!?/p>
裴不沉對模糊的反應(yīng)很不滿意,她波瀾不驚的語氣像是他處心積慮引導(dǎo)產(chǎn)生,而她只是一味順從,循規(guī)蹈矩地給予回應(yīng),藏在xiong脯之下的真心卻始終像隔著一層霧色玻璃看不真切。
他的心臟砰砰直跳,唇舌發(fā)干,顱骨里仿佛熊熊燃燒著永遠(yuǎn)也無法熄滅的大火:“……如果是我做的呢?”
害怕她發(fā)現(xiàn),可是又期待她發(fā)現(xiàn),像是在隱秘地渴求著將華美琉璃盞摔爛爆裂的一瞬間。
他坐在安靜空曠的靈堂,慘淡的余燼將最后一絲光輝投在他的臉上,少年的面容陰郁俊美,鬼氣森森。
而他的師妹歪腦袋想了想,說那也沒關(guān)系。
記仇她的周圍不需要有別人
喝完茶,裴不沉隨口吩咐侍童:“你替我向赫連清羽前輩傳個消息,就說,他拜托我尋的人我已經(jīng)找到了。只可惜五年前那位姑娘意外撞見了高階妖獸,尸骨無存。我只托人尋到一條帕子,算是遺物?!?/p>
不需要讓別人知道她活著,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的存在,否則會將她從他身邊搶走。他費盡心機,長久蟄伏,小心翼翼,好不容易才能靠近她身邊一點點,怎么可能又讓別人奪走她的視線?
世界很危險,任何人都會傷害她,只有他可以保護(hù)她,照顧她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