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靜了好一會,鍋里的水燒開了,汩汩作響。
寧汐被輕輕推開,淚眼朦朧中抬頭看見他的神色十分平靜:“你說你爹和尉遲煦長得像,是怎么回事?”
他看起來太平靜了,平靜到寧汐以為自己是在做一個毛骨悚然、再也醒不過來的噩夢。
裴不沉勾起嘴角,摸了摸她的腦袋:“書房里是不是有一副你爹的畫像?帶我去看,好不好?”
寧汐怔了一下,猛地松開他,轉(zhuǎn)身就跑。
終于趕在裴不沉之前,她沖進書房將那副畫像撕成了碎片,又用法術(shù)燒得一干二凈。
心臟跳的快要蹦出xiong口,眼前陣陣發(fā)黑,她在原地喘了好一會,扭過頭,才驚現(xiàn)裴不沉就站在門邊。
他不知在黑暗里看了她多久,燃燒畫卷的火光照在他的半邊側(cè)臉,讓他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在哭。
次日清晨,寧汐被濃重的血腥味熏醒。
裴不沉了無生氣地倒在她身邊,腕口層層疊疊的傷疤上裂開了新的豎口。這一次,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止血,她跪在他的身邊,大腦一片空白,徒勞地往他的傷口輸入靈氣。
右手指不知何時被因果線纏繞,被鮮血染紅,緊緊地繞在右手無名指上,勒出了血珠,卻怎么也扯不開。
她不明白,她總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明明說了喜歡她,想要與她永遠在一起,為什么卻又三番五次拋下她一個人?
紅蝶落在她的傷口上,相較于珈藍剛剛交給她的時候,蝶翅上的靈光已經(jīng)暗淡了許多,寧汐只是輕輕用指一碰,就有鱗粉窸窣落下。
然而下一刻,妖血滴在幻夢蝶的蝶翅上,立即就與它融為一體,新的妖力輸入,蝶翅重新閃亮起來,寧汐恍惚明白,她又能有一次機會了。
【回溯天樞八十四年一月十日】
寧汐從顛簸的馬車上滾下來。
響徹耳畔的暴雨,幾乎讓她以為自己還是在昆侖丘的鬼山上。
裴不沉趴在她的背上,眼睫結(jié)了冰霜,眼里閃爍著柔和的波光:“念念?”
遠處昆侖丘封閉陣剛剛落下,姍姍來遲的昆侖丘修士被隔絕在后。
寧汐坐在滂沱的大雨里,訥訥地望著他:“我們不要回白玉京了?!?/p>
也不要回忘憂鄉(xiāng)。
不要管別人。
不要再讓她親眼看著他死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