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被重新塞回了床褥間,少年玉容微紅,烏發(fā)散亂,衣襟未束,再次在她身邊躺下。
黑暗里,他的嘴角慢慢勾起,越咧越大,最后幾乎抑制不住喉嚨間滾出的低笑,只能用手死死地捂住嘴,白皙如雪的手背上爆出一根根紺紫色青筋。
懷疑他又怎樣?
發(fā)現(xiàn)了又怎樣?
現(xiàn)在還不是要乖乖的穿著他的寢衣,躺在他的床上,與他共枕而眠。
他笑得全身戰(zhàn)栗,眼角都沁出淚花,慢慢蜷縮起身子,然后貼著身下褥子側(cè)身朝向?qū)幭?/p>
“好喜歡、好喜歡你……”他甕動(dòng)著嘴唇,幾不可聞地囁嚅,一邊將臉孔深深埋進(jìn)少女散亂的卷發(fā),用力地嗅聞,一邊無聲地笑。
少女依舊無知無覺地躺著,綿軟的手被抓起來,放在他的頭頂,他趴伏在床褥上,像只四腳著地的怪物,披頭散發(fā),用腦袋來回蹭少女的掌心,溫?zé)岬募∧w貼上他冰涼的側(cè)臉,大旱逢甘霖似的哆嗦了一下,整張臉都泛起瑰麗的潮紅。
突然喉間涌上一股劇烈的癢意,他猛地扭過頭,趴在床榻邊。
“呃?!?/p>
一滴鮮紅的血液掉落在掌心,緊接著,大團(tuán)大團(tuán)的血從他的口腔和鼻間流出,在暗夜里濃稠到近乎發(fā)黑。
裴不沉面無表情地用手背抹了好幾下,白玉般的面容一半是紅紅黑黑的血痕。
烏發(fā),雪膚,紅唇,黑血,少年森然濃艷仿佛從十八層地獄里爬出來索命的厲鬼。
“幸好沒被她發(fā)現(xiàn)?!彼÷暤剜粥止竟?,從床上爬起來。
好沉,好熱……
好像有什么東西緊緊地箍住她,寧汐想翻身都沒辦法,只能迷迷瞪瞪睜開眼。
是大師兄放大的睡臉。
什么啊,原來是做夢。
寧汐安心地又閉上眼睛。
過了一會,她再次睜開眼。
大師兄睡在她面前。
是她看錯(cuò)了吧。
早晨起來也的確會發(fā)生這種事情的,頭腦昏昏沉沉的容易看花眼。
她閉眼,又睜開。
閉眼,又睜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