莊氏倏地收斂了方才那副撒潑耍橫的姿態(tài),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,暗暗較著勁要在那通身氣派的尚書夫人跟前撐住幾分體面,不至于落了下風(fēng)。
正所謂,仇人見面,分外眼紅。
因著裴春草的緣故,成夫人不僅折了原本前程似錦的長子,更接連遭受牽連、屢遭訓(xùn)斥,心中早已將對裴春草的怨恨,遷怒至所有與她親近之人身上。
說是恨毒了,也不為過。
她還未及去永寧侯府質(zhì)問莊氏教養(yǎng)之責(zé),就憑裴春草這等朝秦暮楚、寡廉鮮恥的貨色,昔日也配頂著“上京明珠”的名號招搖過市!
莊氏還有臉來她成府門外鬧!
成夫人站在臺(tái)階上,居高臨下的睨著莊氏,眼神冷的嚇人。
“裴侯夫人,今日又是哪一出戲碼?這般不顧體統(tǒng)的。”
“嗓門大可不占理,莫要以為聲高便是對的。”
“怎么,裴侯夫人這是要一手遮天?既要管永寧侯府的家務(wù),如今連我成府的事也要插手不成?”
“可真是好大的威風(fēng)。”
莊氏心中頗為不悅,仰首望著高階之上成夫人的站位,著實(shí)令她心生抵觸,下意識將脖子抻的更直更長。
“本夫人豈會(huì)過問成府的家務(wù)事?”
“今日前來,不過是想見春草一面罷了?!?/p>
“實(shí)在是貴府門庭太難登,嘴皮子都磨破了依舊不得其門而入。為人母者思女心切,方才失了分寸,還望見諒?!?/p>
雪天,路上幾乎不見行人的蹤影。
這恰好如了成夫人的意。
成夫人略一抬手,屏退了守門的小廝,扶著貼身侍婢的腕子,款款步下兩級石階。
一開口,聲音里透著刻薄和嘲弄掩都掩不住。
“怎么,裴侯夫人莫非是貴人多忘事?那裴春草可是你們侯府連聲招呼都不打,就草草用一頂青布小轎,悄無聲息地塞給我兒做賤妾的。若不是我兒心慈,勉強(qiáng)收留了她,怕是連個(gè)賤妾的名分都撈不著。”
“如今倒好,無媒妁之言,無聘禮之儀,連個(gè)正經(jīng)名分都沒有。你身為裴春草的母親,怎的還有臉面在我成府門前擺這副威風(fēng)架勢?”
“你也是當(dāng)家主母,自然明白那些下賤玩意兒算什么東西!”
“賤妾通買賣?!?/p>
“入府的那一刻,就是我成家的東西!”
成夫人說到此處,忽而掩唇輕笑出聲,慢條斯理地拖長了聲調(diào),輕嘖一聲:“瞧我這記性,竟是給忘了……”
“咱們裴侯夫人啊,早就不當(dāng)家了呢。”
“如今的永寧侯府,可是裴五和周姨娘在掌著中饋呢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