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真的合常理嗎?
難不成是破罐子破摔,索性成全“一對半”的情分。
莊氏心下惶惑,卻也不敢多問,只得安安靜靜地隨著引路之人,一步步向內行去。
裴春草蜷縮在冰冷的屋內,炭盆早已熄滅多時,只剩下一攤死寂的灰燼,寒意深入骨髓,凍得人不住地戰(zhàn)栗。
莊氏目睹此景,心頭驀地一疼。
不合時宜的心疼,像一根細針,猝不及防地扎進心尖,泛起細細密密的疼。
這可是她放在心尖上嬌養(yǎng)了十幾年的掌上明珠啊。
這抹來得猝不及防的心疼,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,又似經(jīng)年累月養(yǎng)成的習慣在作祟。
“明珠……”
莊氏脫口而出的是明珠,而非春草。
裴春草聽見身后聲音,吃力地轉過頭來,在看清來人后,霧蒙蒙的眼睛驟然瞪大,亮的嚇人。
“啊……”
她想喚人,卻說不出話。
母女二人,兩眼淚汪汪。
莊氏緊走兩步上前,將裴春草輕輕攏在懷中,聲音微顫:“春草,母親已經(jīng)向成老太爺求來了放妾文書,咱們這就離開?!?/p>
裴春草:她還能活著離開成府嗎?
她以為,自己只能悄無聲息地死在成府,腐爛成一灘無人問津的爛泥。
在她絕望之際,母親來救她了。
是啊,母親說過,十四年的情分,不是親生,勝似親生。
裴春草看著莊氏面頰上紅腫的手指印,心下感動的無以復加。
一頂青布小轎來,一頂青布小轎去。
好像,一切都沒有變。
但,一切都變了。
成老太爺秉著好人做到底,送佛送到西的原則,吩咐婆子們備了頂青布小轎,一路將裴春草抬出了府,送上了永寧侯的馬車。
馬車上,母女執(zhí)手相看淚眼,無語凝噎。
良久,莊氏拭去眼角淚痕,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無奈:“春草,侯府如今的情形你也知曉,母親實在力有不逮,一時半刻怕是很難將你接回府中…”
“我在城南置了處兩進的小院,雖比不得侯府氣派,倒也清靜雅致。你且在那里暫住些時日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