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又夏開口。
“警察局?!?/p>
“說什么了,
現(xiàn)在進展到什么程度?”
“可能會強制醫(yī)療,還要等精神鑒定出來再說。”他連“那個人”都不愿意講了,說完非法入室的事,才提到毆打的方面,
簡潔到像逃避,
“輕微傷,村民委員會當(dāng)監(jiān)護人,
我需要付醫(yī)療費,大概一兩周結(jié)案?!?/p>
“好?!绷河窒狞c了下頭,又問,“……你為什么不回我信息?!?/p>
耿競青一下沒有吭聲了,約莫十來秒,才低聲自語一般,說……我不知道。
我不知道?這算什么回答?梁又夏的臉紅一陣白一陣,心中似有把冷火燃大,而煙在xiong腔堵得很悶很脹:“……不知道會讓你好過一點嗎?”
他猛地抬眼,然而梁又夏嘴唇翕動,似乎還要說什么,但又及時止住了。
“……我不是怪你?!彼悬c自嘲似的笑了下,聲音很輕,“我就是——”定了會兒,她說,算了,我先走了。
車子漸漸在視野中消失。
耿競青盯著遠方那個小小的點,直至它徹底離開,就好像沒來過一樣。助理跑過來,耿導(dǎo),準(zhǔn)備開始了。他一言不發(fā),點點頭,又把自己壓進工作里。
但并不是這樣的。
差不多九點的時候,耿競青離開了片場,驅(qū)車回屋,路上卻忽地落起了雨。
仍是仲夏,但很久沒下雨了,雨滴噼噼啪啪地打在車窗上,帶著點燈光的映襯,耿競青看了會兒,突然就開始想象梁又夏撐傘的樣子。
她沒讓他跟著去。
黑色的轎車猛地停下。耿競青在車上坐了會兒,就那樣靜靜地看雨,接著莫名其妙拿傘下車。旁邊就是一座山,有條人踩出來的道,他也不知怎么了,就是要往那道上走。
九點半的時候,帶著鞋底的泥污,耿競青從山上下來,神色凝重。他剛剛好像在山上聽見貓叫了,很可憐的那種貓叫,這個天?一只流浪貓——還是他出現(xiàn)幻覺了。又有軀體化癥狀了?
回到屋子,他也沒著急去洗澡,把一雙鞋子都丟進垃圾桶,而后光著腳,站了好一會兒,才抬步走進房間。
他其實一直到七點半才走,那時梁又夏睡得很熟,半張臉埋在他的枕頭上——這么比喻很奇怪,但那個場景讓他感覺,像是一團白色圍巾放在了石頭上。
他低下頭,仔細看,只是想知道上面有沒有落下她的頭發(fā)。
而后耿競青回憶著那種感覺,慢慢把手伸向下面,動了起來。有一刻覺得自己真是有點惡心,但那種自厭很麻木,不至于讓他痛心或怎么樣。
差不多十一點半的時候,他走出浴室,拿出一個藥瓶,又接著拆了一板別的藥。最近他開始恢復(fù)藥量了。耿競青沒有動床鋪,就那樣直直躺下,發(fā)短信給海醫(yī)生:“可不可以加舍曲林?”
海醫(yī)生很快回復(fù):“不行。”
按過往經(jīng)驗,舍曲林能讓他進入躁期,他想要輕躁狂的狀態(tài)了,快點來吧。不過他也沒反駁:“好,什么時候回來,我想安排面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