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您房卡!”林小記抓過前臺的竹制房卡追上去,抬頭時正撞見男人的側(cè)臉——他耳垂上沒有耳洞,可現(xiàn)在年輕人戴漢服配飾不都戴耳夾嗎?
她撓撓頭,把房卡塞進他手里:“二樓最東頭,有問題喊我啊!”
夜里十點,林小記蜷在前臺的藤椅上翻《太平要術》——這是爺爺臨終前塞給她的,說“關鍵時侯能救命”。
書頁泛黃,字是用朱砂寫的,她看了半本,只記住“天地玄宗,萬炁本根”兩句咒語。
窗外傳來風聲,她裹緊外套去關窗,月光漫進院子,正照見葡萄架下的石凳。
那男人坐在石凳上。
林小記的呼吸停了半拍——他背對著她,官服后擺垂在地上,可石凳離地面有半尺高,他的靴底卻沒沾地。
更詭異的是,葡萄藤的影子投在他身上,竟沒有半點晃動。
“客、客人?”她聲音發(fā)顫,扶著窗沿的手沁出冷汗,“這么晚了,您怎么不回屋?”
男人緩緩轉(zhuǎn)頭,月光照亮他青白的臉,眼眶下泛著青黑:“姑娘,我不是客人。”
“那您是……”
“我是張守仁,乾隆四十二年的蘇州知府?!彼謺r,官服袖子里漏出半截白骨,“前日路過此處,見觀里有陽氣,就想討杯茶喝?!?/p>
林小記的后頸炸起一層雞皮疙瘩,手里的《太平要術》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她想跑,腿卻軟得像棉花;想喊,喉嚨里像塞了團毛線。
張知府見她發(fā)抖,慌忙擺手:“我沒害人!我連院子都出不去,不然早找替身轉(zhuǎn)世了!”
“你、你你是鬼?!”林小記尖叫著后退,撞翻了前臺的掃碼牌,“我爺爺說這世上沒鬼!我爺爺騙我!”
“你爺爺是天師,他當然見過!”張知府急得飄起來,官帽上的紅纓穗子直晃,“你有陰陽眼,能看見我,他沒告訴你?”
“陰陽眼?”林小記的指尖碰到腳邊的《太平要術》,書頁突然“嘩啦”翻到中間,朱砂字泛著金光:“天地玄宗,萬炁本根……”
她鬼使神差念出聲,話音未落,金光從書中竄出,像條活物似的纏上張知府。
他發(fā)出尖嘯,身l開始透明:“姑娘我錯了!我不該闖進來!求你別……”
“轟”的一聲,他徹底消失,石凳上只留張紙條,墨跡未干:“下次不敢來了?!?/p>
林小記癱坐在地上,盯著手里的書直喘氣。
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,照見遺像里爺爺?shù)男Α瓉硭f的“觀里的寶貝”,不止是民宿,還有她血脈里的本事。
清晨五點,林小記在廚房攪著小米粥,水蒸氣模糊了玻璃窗。
突然,客廳傳來電視劇的聲音,是《西游記》的主題曲:“你挑著擔,我牽著馬……”
她手一抖,勺子掉進鍋里。
“李叔說過,這觀里好幾年沒通電。”她盯著霧氣蒙蒙的窗戶,“那誰開的電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