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正打算趴床沿瞇會兒,忽然手腕一沉——顧陽翻了個身,手臂像鐵箍似的圈住她的手腕,額頭重重抵在她手背上。
喂!
松手!她試著抽了抽,紋絲不動。
顧陽的呼吸噴在她手背上,帶著點姜湯的甜腥氣——她睡前給他灌了半杯紅糖姜茶,這家伙喝到最后還嘟囔沒辣椒不夠味。
現(xiàn)在他睡得像只大型犬,嘴角沾著沒擦干凈的姜茶漬,眉頭卻皺得死緊,仿佛還在跟電靈鬼較勁。
平時裝什么正人君子。林小記用另一只手戳他肩膀,睡起覺來比道觀里的老黃狗還黏人話雖這么說,她卻沒再用力抽手。
窗外的雨聲漸小,木椅硌得她后腰生疼,可被他抱著的那截手腕,卻像揣了塊暖水袋,從皮膚暖到骨頭里。
天光漫進窗戶時,林小記是被陽光曬醒的。
她迷迷糊糊睜眼,發(fā)現(xiàn)自已的手臂被顧陽整個摟在懷里,他的下巴擱在她手背上,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。
早啊,小呆瓜。顧陽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,眼睛彎成月牙,昨晚抱著你胳膊睡,比睡法醫(yī)中心的解剖臺舒服多了。
林小記的臉騰地紅到耳根。
她猛地抽手,卻被他握得更緊:無恥!
誰讓你抱的!
冤枉啊。顧陽笑著松開手,指節(jié)抵著下巴裝無辜,分明是有人昨晚攥著我手腕喊別走,我這是配合患者需求。
你、你胡說!林小記抄起枕頭砸過去,顧陽輕松接住,枕頭里的蕎麥殼撲簌簌掉在他胸口。
她正想再罵,窗外忽然傳來滋啦一聲——像老式電視沒信號時的電流聲,卻比那尖銳十倍,刺得人后槽牙發(fā)酸。
林小記的笑容僵在臉上。
她翻身下床,從衣柜頂摸出祖父留下的青銅鈴鐺——剛才太急,連道袍都沒換,還穿著印著觀里有房的粉色棉毛褲。
顧陽已經(jīng)站到窗邊,手指搭在窗框上,指節(jié)發(fā)白:這感覺比昨天那電靈鬼猛多了。
林小記握緊鈴鐺,《太平要術(shù)》在床頭柜上自動翻頁,風(fēng)從窗外灌進來,吹得書頁嘩嘩響。
她望著顧陽后背的灼傷,喉嚨發(fā)緊:這次可能不是普通的鬼。
怕什么。顧陽轉(zhuǎn)身沖她笑,晨光透過他發(fā)梢的水珠,在他眼底碎成星子,不是有小天師嗎?
林小記的心跳漏了一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