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怎么也想不明白,撫著頭上金燦燦的牡丹簪子,冷哼道:“要不怎么說程妹妹好福氣呢,在家時父母這般溺愛,入宮又得太子爺寵愛,但妹妹還是聽姐姐一句,女則女訓婦容該學的規(guī)矩還得學起來,省得成了明日黃花才后悔莫及。”
程婉蘊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:“楊姐姐前半句說得很是,我也覺著自己運道極好呢,至于后半句……”她拿手在鼻子前扇扇風:“哎呦,剛不知誰打翻了醋缸,我叫醋味一沖,竟沒聽清楊姐姐說什么!”
“你——”楊格格氣結(jié)。
李氏都忍不住想笑,程格格這性子真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
程格格再得寵,李氏也不覺威脅,但楊格格卻決不能叫她得太子爺青眼,因此李氏樂意扶著程格格與楊格格打擂臺,她正好穩(wěn)坐釣魚臺。
何況……她對程格格還另有籌謀,她能自己討太子爺歡心更好,更省得她多費心思了。
“好了,都是自家姐妹,”李氏溫和地出聲打圓場,卻明擺著偏袒,“程妹妹既擅廚藝,不如你我三人下月十五相約在園子里賞月,屆時程妹妹可要親自下廚做幾道拿手菜來嘗嘗?!?/p>
目標
唯一遺憾的是,貓狗房、養(yǎng)牲處都沒有那種徽州獨有的龜,那些太監(jiān)抓了兩只背甲有金線的小草龜并一缸子錦鯉給她,她也笑納了。
幾個粗使太監(jiān)哼哧哼哧在她門前空地安置好四面雕梅蘭竹菊的大銅缸,清澈的水里,三條紅白錦鯉正游得暢快。
程婉蘊趴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。
陽光透過楓樹的枝葉細細碎碎地灑在水面上,照得魚身上的鱗片也在發(fā)光。
在東宮的日子該怎么過呢,她細細琢磨著。
與李氏、楊格格維持面上友好即可,這就跟在職場上不要奢望和同事成為知心朋友是一樣的道理。
至于太子。
程婉蘊并不想把自己的人生過成一個致力于攻略男人的穿越游戲,她仍然希望自己的人生主線應該圍繞“自己”活著。
想要保留自我,在這樣一個封建社會,要么自己掌握權柄(這就別做夢了),要么掌握權柄的人有一顆相對包容的心。
就目前和太子相處來看,他倒是個對自己的女人還算不錯的男人,既沒有旗下人那種大男子脾氣,也不愛擺太子爺?shù)募茏印?/p>
基本條件滿足√
程婉蘊不由想起前幾日太子對她幼時在家的經(jīng)歷好像特別憐惜,也許是與他自己的童年經(jīng)歷共情了?但是……他可是被稱為“乾清宮阿哥”的太子爺哎,一出娘胎就被康熙母雞護崽似的攏在羽翼下,誰不開眼敢欺負他?
但細細想想,他一落地就沒了親娘,這宮里遍地都是別人的娘,康熙又那么忙,除鰲拜、平三藩、收臺灣,能均分給他的關愛或許也有限。
當其他皇子在自家額娘懷里撒嬌時,他或許只能在偌大的宮殿里和太監(jiān)們捉迷藏吧。
除了十皇子是鈕祜祿貴妃(孝昭皇后之妹)所生,其他兄弟出身都遠遠夠不著他,想來一定被自己額娘耳提立命,要求對這個太子二哥敬而遠之。
兄弟們尊他為半君,絕不敢與他玩鬧,更不敢與他說真話,太監(jiān)們宮女們?yōu)楸P∶桓野⒄樂畛行⌒乃藕颍谶@樣的環(huán)境長大,程婉蘊琢磨著他也是可憐得很,能忍到四十幾歲才瘋,都算太子天賦異稟了。
難怪太子哪怕看她出丑、犯蠢既不生氣也不嫌棄,還愿意和她聊聊幼時的事,關心她會不會被同父異母的弟妹欺負,也是她的出身夠低,放眼望去與京城盤根錯節(jié)的關系全然搭不上邊,能放心留在身邊吧。
對他而言,也許真實簡單的人更難能可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