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好走完了炮臺一圈,顧敏叡也不說話了。他跟在后頭的兒子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,于是一行人默默沉默了下來。
這時德柱過來了,說晚食備齊了,胤礽便趁機邀請顧敏叡父子一塊兒去吃。
顧敏叡立刻婉拒道:“多謝美意,本不該推脫,但職責(zé)在身,實在不敢擅離?!毖粤T又苦笑道,“若我們幾個也走了,這上頭就真的成空臺了?!?/p>
“有理,是我想的不周到了。德柱,那把鍋子送上來,我們在上頭吃,暫且不回船上了?!必返i笑著寬慰他,“不喝酒,只喝湯吃飯?!?/p>
顧敏叡推辭不過,只得應(yīng)了,吩咐兒子們先去把桌椅板凳都搬上來。
胤禛不由奇怪地看了太子一眼。不過兩三天不見,太子好像比以前更加平易近人了……竟然并不忌諱和綠營兵同桌而食?
等真的坐下來,圍著鮮香辛辣無比的奶白色豬肚雞鍋子,一碗暖入脾胃的豬肚雞湯下肚,出身的隔閡好似也被這熱氣騰騰給模糊了。
另外還有壺熬好的湯底能時不時往鍋子里添,再涮些肉啊菜,剛相識的一桌人漸漸放下心防,相互說起話來。
“說個不恭敬的,可別見怪,實在好奇……顧大人怎么那么大年紀(jì)了還守在這兒?朝廷不是只募四十歲以下的漢人?”胤礽喝了一碗湯,又挾了根肚絲細(xì)細(xì)嚼,顧敏叡官職是城門領(lǐng),雖然官階不入流,但叫一聲大人也算敬重。
“嗐!是我這個閑不住的老頭子自個放不下這地方,舔著臉要來守的?!鳖櫭魠毖鲱^大笑,花白的胡子隨著笑聲抖動著,隨后他很快斂了笑容又悵然道,“我們顧家守北塘炮臺也有三代人了,打從……這就不提了,這地方早成了我們顧家的根了。我死了以后,就讓這三個不成器的兒子守,他們死了還有孫子……”
胤礽想起了那個父子皆死,僅余其孫的折子,頓時心里一陣難過。
胤禛不知北塘炮臺守備情況,但也知道只有這么點人實在蹊蹺,下意識問道:“其他人呢?”
“輪著班呢?!鳖櫭魠彼菩Σ恍Φ卣f,其他再多的話都不說了。他三個兒子也頓時埋下頭去。
胤禛砸吧出點意味來,又見太子爺微不可察地沖他搖了搖頭,他心里也就有數(shù)了。這個事兒,他閉了嘴,不再問了。
以后東拉西扯,胤礽又得知了顧敏叡看著大老粗的模樣,竟然還中過舉人,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,得閑的時候,還在村子里還教小孩子識字讀書,因此村子里管他叫顧先生的更多些。他給孩子啟蒙都不收分文,只盼著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有一日能出人頭地,哪怕當(dāng)個賬房也好。
胤礽越發(fā)覺著這顧敏叡不得了,幸好他來得早,二月中旬還有幾日,他們徐徐布置,這回一定能挽救他于戰(zhàn)火!
而在船上和程懷靖一塊兒吃鍋子的程婉蘊卻因為喝多了湯,渾身熱得不行,便走到艙板上透透氣,遠(yuǎn)處的海面已經(jīng)漆黑一片,冷風(fēng)拂面,她果然清爽多了。
忽冷忽熱不敢吹太久,程婉蘊站一會兒也就想回去了,然后轉(zhuǎn)身前最后一瞬,她看到了黑漆漆的海面上好似憑空出現(xiàn)般冒出來無數(shù)船影飛快向碼頭這兒來了。
程婉蘊擦擦眼睛,再看了一遍,不由嚇得魂飛魄散:“海寇來了!”
血淚
明朝的??芏加幸粋€特點,
有據(jù)點、有組織,人數(shù)眾多、武器精良。清朝的就弱得多,甚至一般只敢劫掠遠(yuǎn)海小商船。
但這一次的??茱@然出乎所有人預(yù)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