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礽無聲地瞪她:她還好意思說呢!全是她縱容的!額林珠那么大了,怎么還能和外男騎馬呢?
面對阿婉討好的眼神,他還是把茶碗接過來了,卻沒有喝,嘆氣道:“你啊你啊,你是不懂我的苦心!如今蒙古各部臣服安定,這些年皇阿瑪應(yīng)當(dāng)不會為公主們賜婚,正好趁著這時機(jī),我求皇阿瑪讓額林珠留京婚嫁是有幾分把握的,只要得了皇阿瑪?shù)目陲L(fēng),咱們趁著這幾年好生看幾個出色的世家子弟,額林珠不是可以長留我們身邊了嗎?你難道不希望額林珠留在京城嗎?若是撫蒙,嫁得那么遠(yuǎn),以后就是受了欺負(fù),我們也鞭長莫及!”
“二爺,我知道……你說的那些道理我都知道,可是我也知道,額林珠喜歡草原……”程婉蘊臉上的笑也落寞了下來,她伸手去握太子爺?shù)氖?,“我知道蒙古山高路遠(yuǎn),但我也想讓額林珠得償所愿,能過上她想過上的日子?!?/p>
宮里的錦衣玉食,與大漠自由自在的生活,哪個更適合額林珠呢?如果可以做草原上的鷹,程婉蘊也不希望額林珠像她一樣,只能做宮里四方朱墻里的金絲雀。
她是沒得選,可是額林珠有得選。
草原被京城里的人視為苦寒之地,宮妃們生下的公主撫蒙都會傷心不已。但程婉蘊卻覺得未嘗不是好事……準(zhǔn)葛爾部國土廣袤,西通西域,背靠大清,又沒了葛爾丹作亂,各部已統(tǒng)一在策妄阿拉布坦旗幟下,大力開通商貿(mào),開始富裕起來。而哈日瑙海是她親自養(yǎng)過、了解的人,若是去其他部落盲婚啞嫁,程婉蘊恐怕會擔(dān)心額林珠遇人不淑,但若是哈日瑙海,她就能放心了。
比起太子爺豁出臉面去求康熙在京婚嫁,回頭嫁給八旗子弟,也不知嫁得究竟是個怎樣的人,八旗里頭的男人如今還能看嗎?還不如嫁給青梅竹馬、兩情相悅的夫婿。
額林珠可以離開這四四方方的圍墻,去看無邊無際的世界,對酒當(dāng)歌,多好啊?
而且,這是她希望的、喜歡的,程婉蘊是額林珠的額娘,她了解她,也知道她的想法,所以她寧愿成全她、讓她做她想做的。
“而且,哪里會見不到呢,每年木蘭圍獵,蒙古各部不是都會來朝覲么?”程婉蘊溫和地笑了笑,“在京城里雖好,但卻好似從一個大宅子換進(jìn)了一個小宅子,依舊規(guī)矩纏身,而且也不知當(dāng)駙馬的性情究竟好不好,有的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,咱們不一定能瞧得出來……”
胤礽哼了一聲:“說白了,你就是看上了哈日瑙海?!?/p>
程婉蘊訝異道:“平心而論,哈日瑙海不好嗎?他從小就是個好孩子,又上進(jìn),脾氣又好……”
“脾氣哪里好了!臨走前把老十四揍得豬頭一般,皇阿瑪正好惱怒老十四不予追究罷了!否則當(dāng)年早把他拿回來問罪了!”
程婉蘊捂嘴笑道:“咦,是這樣嗎?我怎么記得,是您悄悄替哈日瑙海收拾的爛攤子?還去皇上面前替他說話,這才打消了皇上的怒氣?”
胤礽一噎。
“好了二爺,我知道,您只是不舍得額林珠罷了,實際上你肯定也曉得,怎樣才對她最好的,”程婉蘊靠到太子爺?shù)募珙^,喟嘆道,“我當(dāng)然也會不舍,但孩子慢慢長大了,她有自己的日子要過,我們以后會老的,怎么能護(hù)她一輩子呢?還是要學(xué)會放手,她自己強(qiáng)大起來,什么日子也不怕,我相信額林珠,她不是軟弱的孩子?!?/p>
最重要的是,程婉蘊不敢說出來——額林珠以后能遠(yuǎn)離京城,哪怕太子爺?shù)沽?,這孩子也不會被廢黜之事牽連了!弘晳是皇子沒辦法,她能保一個是一個。
胤礽不說話了。
“況且,你為了額林珠求皇上開恩,那宮里那么多未嫁的公主怎么辦?直郡王家四個格格怎么辦?還有……太子妃的二格格怎么辦?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,您應(yīng)當(dāng)比我更清楚,皇上不會愿意開這個口子的,與其受人非議,不如不要做這出頭鳥,您說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