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量也不高,還似乎略微有點佝僂著腰,周身似乎縈繞著一股股濁氣,明明離的很近,卻似乎看不清他的身形。
他一雙布滿血絲的三角眼,眼皮耷拉著,好似無精打采,眼珠子卻定定地看著姚黃,那目光陰冷冰寒,我感覺如同一條冰涼的毒蛇貼著我的皮膚從我背上劃過,十分不適。
巧翠見他卻如同看見了神祇,無比恭敬地行禮,口呼“龐道長萬福。
”那老道從鼻子里含混哼了一聲,聊作答復(fù),卻盯著姚黃開口問道:“你可是慶元樓的李娘子?”他的聲音好生奇怪,一字一句仿佛是在喉嚨里鋸木頭,很是生硬干澀,令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姚黃卻很鎮(zhèn)定,標(biāo)標(biāo)準(zhǔn)準(zhǔn)行了個萬福禮,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,很是妥帖地答道:“道長萬福,小女正是慶元樓的李玉娘。
”那龐道長聞言,卻不再搭話,微微點頭,轉(zhuǎn)身佝僂著腰,循著銅兒離開的方向走了。
見他走遠(yuǎn),我拉著巧翠打聽:“那龐道長,看似很是蒼老的樣子,不同于一般得道之人鶴發(fā)童顏呀,他到底是何來歷啊?”巧翠無甚心機,先是緊張兮兮地順著龐道長離去的方向張望,確保他已走遠(yuǎn)了,才神神秘秘地湊到我跟前,小聲說:“你在我們蕭府可說不得龐道長,他是我們蕭府的活神仙呢!”我纏著她問,于是一路上知道了龐道長自從到蕭府來后,如何神機妙算幫助蕭府在糧油生意上無往不利,如何畫符驅(qū)邪保得蕭府主子們個個百病不侵,如何起死回生讓本來臥床不起奄奄一息的蕭府老太爺如今生龍活虎,又是如何火眼金睛驅(qū)了小柔阿娘身上的邪祟,救了小柔一命。
我聽到最后,不由得看了身旁的姚黃一眼。
她臉色凝重,正定定地盯著水榭那頭歡笑交織鮮花著錦的富貴熱鬧場面,沉默不語。
我伸手握住她垂在身側(cè)的手,刺骨的涼。
五百年來,我只在書里讀過,在西湖岸邊聽人議論過百戲,從未親眼見過。
不承想真的如此奇妙。
此刻正是孫大郎在演口技。
只見他穩(wěn)穩(wěn)扎個馬步在臺上,明明口唇未動,身上卻陸續(xù)傳來聲音,似乎是一條街道的聲音,有女郎在高聲叫賣花,有酒肆在賣酒,有童子在啼哭,有食客坐在食肆里說笑,有馬蹄得得從遠(yuǎn)至近跑過····與我日日在西湖岸邊聽的一般無二,閉上眼就仿佛身處一個熱鬧非凡的市集里。
最后幾聲蟲鳴,各種聲響慢慢歸于寂靜。
聽眾們正沉浸其中意猶未盡,一個火球卻突然燃爆,卻是他吐了個火球,空中水面仿佛同時爆燃起璀璨煙花,火樹銀花一般,將黑夜的水面映襯地如白日般光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