鉆心痛楚中,一陣惡心忽從肺腑涌上來,讓她汗shi衣襟。
自冬至那次刺殺失敗后,她重傷不愈,身體也到了強弩之末,不時有瀕死之感。
群青忍著眩暈,字稍有些歪斜。
這些年,南楚復(fù)國無望,被大宸一步一步蠶食干凈,終于走到這最后一步,連寶安公主也賠了進(jìn)去。
其實南楚的人早想動用寶安公主。
燕王雖有帝才,但卻有一個巨大的弱點:他迷戀寶安公主,不顧她前朝公主的身份、不顧她已嫁給當(dāng)朝太子,色令智昏,這便是可乘之機(jī)。
應(yīng)勸寶安公主假意委身于燕王,日后伺機(jī)竊國,難道還有比這更省力的辦法?
但群青不想讓公主委身。
楊芙都已國破家亡,還要屈身討好一個自己厭惡的男人,這是怎樣一件錐心痛苦之事?群青選了最笨的方法,她從未將這個主意轉(zhuǎn)達(dá)給公主,凡染血之事,都由她親自動手。
寶安公主在宮中過上了安穩(wěn)的生活,她如愿嫁給了她自幼喜歡的二郎李玹,做了太子妃。
太子主政溫仁,假如他為新君,說不定還能看在公主的面上,讓南楚有偏安一隅、休養(yǎng)生息的機(jī)會。
只可惜沒出幾年,太子便被燕王斗進(jìn)了詔獄。
燕王好戰(zhàn)能戰(zhàn),掌權(quán)第一件事,便是要親自領(lǐng)兵攻打南楚,完成中洲統(tǒng)一。
南楚昭太子徹底慌了,繞開群青,用一封家書,將任務(wù)直接派到了寶安公主手中。
“我收到昭皇兄的信了。”
那個夜晚,楊芙淚落兩行,傾身摟住群青,公主的身子冰涼而沉重,像一座玉雕倒在她身上,壓得她喘不過氣來,“我到底是一國公主,李煥他這樣對我,這樣對我……若這種屈辱都忍受,怎么對得起父皇、長姐,廟堂社稷?”
“還有你,青青,你那次回來,流那么多血,嚇壞我了?!?/p>
楊芙在她耳邊哭著說,“青青,我只剩你了。
要是沒有你,虎狼環(huán)伺,日后我該怎么辦?李煥身邊八名死士,你要想辦法近身,不得掉一層皮?我卻很方便接近他,他不是正好叫我去抄經(jīng)嗎?這件事我愿意做,求你別再說什么時日無多之類的話嚇唬我了……”
勸不住公主,群青便將本次刺殺視為破釜沉舟。
她親手將阿娘留下的毒珠取出,粘在公主的長長的尾甲內(nèi),教她如何不露聲色地給李煥下毒,再全身而退。
然而事情計劃起來簡單,做起來卻不易。
李煥是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的行伍之人,寶安公主卻是園中嬌花,從未做過一次行刺之事。
她一去不返,群青便知不妙,只恐怕哪里露了馬腳,被李煥識破了。
叫香草去給寶安公主送藥,不過是送去一個詢問公主是否安好的暗號,她與楊芙議好的暗號。
若事成,平安無虞,便答:早上服過了。
若遇到麻煩,便答:晚上回去再服。
可是楊芙的回答,卻不是商量好的任何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