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僅如此,周俊朗等人還借口為了重新復(fù)蘇余光鎮(zhèn)的民生經(jīng)濟,與煌龍都的商人里應(yīng)外合,趁機壓價,販賣了大量資源,米面糧油,甚至是余光鎮(zhèn)的武器裝備,最后連馬匹都被人買走,如今的鎮(zhèn)內(nèi),連一口完好的釜都找不出來,縣令等人擔心我們暴動,還將所有金屬物件沒收,融為鐵水,一起售賣出去?!?/p>
“前些時日,周俊朗強征獵戶,用木質(zhì)弓弩進山打獵,就是為了抓這頭狐妖,一飽口舌之腹,然而手無利刃,導(dǎo)致獵戶近乎全軍覆沒,回來之人皆身受重傷,卻沒有得到妥善醫(yī)治,最后只能憾然而死,埋在了城外黃櫨樹林之外。那種植黃櫨樹的戴老漢,如今依舊在等待兒子歸家,已經(jīng)變得瘋瘋癲癲,神志不清,這等慘狀,豈是人所能為?”
“民女與同伴皆是沒有達到上交稅收家庭之女,被縣衙強行擄掠,為奴為婢,充作舞姬?!彼□r聲淚俱下地述說著周俊朗等人的罪行,聲音哽咽,卻強忍著沒有落淚,“大人,余光鎮(zhèn)沒有光??!我們頭頂雖然也是一片藍天,卻看不到太陽??!”
“大人,不要聽這幫賤婢的胡言亂語?!敝芸±士吹疥栍甑难凵裨桨l(fā)冷冽,如同刀鋒一樣讓自己背脊發(fā)涼,即使身處于護盾之中,也沒有感覺到絲毫安全感,“下官也是為了余光鎮(zhèn)的百姓啊!不竭盡全力和煌龍都做生意,哪里有錢建設(shè)城鎮(zhèn)?哪里有錢上交國庫?。克齻兯f的都是片面之詞,大人切莫輕信?!?/p>
“那你們做生意得來的錢呢?有在百姓身上花過一枚銅板嗎?”水小鮮怒視著周俊朗,可惜對方土黃色的護盾將自己隔開,寸步不能靠近,“如今城內(nèi)居民甚至有吃土維生,而那些商賈貴族,還能日日去酒樓內(nèi)聽曲消遣,這就是你所說的建設(shè)嗎?這只是滿足你自己的私欲和貪婪罷了!”
“以下犯上乃是大不敬,如今刺殺敗露,要殺要剮,民女任憑處置?!彼□r挺直了脊梁,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轉(zhuǎn),“只望大人給個痛快,也算是一種解脫,讓民女早日脫離這苦難的世界,不再受這等人的欺壓和折磨。”
“你解脫了,但你的家人呢?你的朋友呢?”陽雨干脆坐在臺階上,饒有興趣地聽著水小鮮把故事說完,環(huán)顧一圈大廳,那些年紀尚小的侍女,同樣是一臉憤怒的表情,但她們長年遭受欺凌,已經(jīng)失去了反抗的力氣和手段,只能任人宰割,“這幫貪官不死,其他人依舊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,難道要他們自殺,追隨你而去,才算脫離苦海?”
“那,大人您的意思是?”水小鮮從陽雨的話語里捕捉到了一絲轉(zhuǎn)機,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,緊緊盯著他。
“那就殺了吧?!?/p>
“噗!”話音剛落,陽雨微微抬起兩指,只見被毛毯覆蓋的地面突然蔓延出一片藤蔓,飛快生長延伸,如同靈蛇般穿梭,分別抓住了周俊朗幾人,緊緊包裹住他們的護盾。
藤蔓用力收縮,捏緊,將土黃色的護盾擠壓得噼啪作響,隨著護盾上的裂縫越來越多,越來越密,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,眼中充滿了恐懼。
“大人!大人!我可是鎮(zhèn)中軍隊的掌權(quán)者,你擅自殺我,不怕被軍隊圍剿嗎?”陳大彈瘋狂地拍擊著護盾,試圖用威脅來嚇退陽雨,但陽雨只是冷笑一聲,連眼皮都沒抬一下。
“大人!您要是不喜歡銀幣,我還有金元寶,還有金條,統(tǒng)統(tǒng)給你好不好!”周俊朗誤以為自己給的錢不夠多,于是繼續(xù)加碼,想要用金錢來買回自己的性命,但陽雨只是輕輕搖了搖頭,眼中滿是不屑。
“亭長!您不是還要招我入軍嗎?殺他們就行,別殺我啊!”唐鐵漢手足無措地看著護盾上龜裂的縫隙,還在做著不切實際的白日夢,但陽雨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便不再理會。
“大人饒命??!饒命??!”郭睿誠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,額頭已經(jīng)滲出了鮮血,但陽雨卻仿佛沒有看見一般。
“咔嚓!咔嚓!咔嚓咔嚓!噗呲!”
畢竟只是護身符類的裝備,能夠抵御住水小鮮等人的皮帶劍,卻擋不住陽雨,伴隨護盾上的藤蔓越來越多,其中幾人的聲音已經(jīng)聽不真切,最后一聲碎裂聲與鮮血飛濺聲響起,周俊朗等人的護盾終于被藤蔓徹底捏碎,罪惡的一生就這樣結(jié)束,化作一團分辨不出原型的肉泥,堆積在華貴的毛毯之上。
“大人之恩,民女銘記在心,多謝大人懲惡揚善,民女水小鮮,也替全鎮(zhèn)百姓謝過大人?!币姷街芸±实热艘呀?jīng)死得不能再死,水小鮮和幾名舞姬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,跪在地上,向陽雨磕頭致謝,原本在一旁觀望的侍女也紛紛走上前來,幫忙撿回她們掉落的紗裙,遮擋住幾人裸露的身體。
“賊首已經(jīng)伏誅,各自歸家吧?!贝藭r天色已晚,太陽早已落下,但雙月卻將自己的月輝揮灑在大地上,同樣照亮了整個世界,原本應(yīng)該休息的陽雨,陰差陽錯地看了這一出鬧劇,此刻散去臂甲,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,準備離去。
“大人!大人!先前大人所講,明輝花立甲亭對天下大開方便之門,有教無類,可是真話?”但就在這時,水小鮮卻突然跪著爬行過來攔住了他,帶著一絲期盼的神情詢問道,想要從陽雨這里得到一絲希望。
“自然。”陽雨扶手而立,微微抬頭望向天空,看似神情高傲,但實際上只是為了避免看到水小鮮裸露的身軀。
“死了一個周俊朗,還有無數(shù)個周俊朗,余光鎮(zhèn)的問題,不是靠殺了他們就能解決的?!彼□r的神情變得低落起來,抬頭看了陽雨一眼,猶豫片刻后緩緩說道,“其實早在唐鐵漢通知舉行宴會的時候,我們絕大部分鎮(zhèn)中居民,就已經(jīng)開始謀劃造反了,舞姬利用舞蹈刺殺,只是計劃的第一步。”
“鼎中妖狐的冤魂和妖核,被藏在了城外翠碧湖的湖底,日夜都在吸取湖水中的靈氣,剛才已經(jīng)有人潛下水底激活了妖狐的冤魂,準備在子時爆發(fā),到時候湖水將會淹沒余光鎮(zhèn),徹底覆滅這個沒有希望的城鎮(zhèn)?!?/p>
“除此之外,還有人負責(zé)暗殺掉城內(nèi)那些魚肉百姓的商賈和貴族,搜刮他們的錢財,最后全城父老一起在城外的黃櫨樹林集合,大家一起遠走高飛,我們打算讓湖水淹沒一切,死無對證,就當我們自己也死過一次了,然后再重新開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