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過百葉窗,在工位上投下一道道細長的光影,此時林霜月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鼠標。
她的動作突然僵住了。
一張便利貼被壓在鍵盤的左上角,淺藍色底紙上的字跡如通小錐子一般,精準地刺進她的視網(wǎng)膜——“《月出》第七話的結局,真的不能改嗎?”鋼筆字筆鋒銳利如刀,收筆干凈利落,和昨晚工位角落那半行未干的墨跡如出一轍。
林霜月下意識地咬緊后槽牙,疼得厲害。
她垂眸時,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,余光快速掃過左右兩邊的工位:張姐正泡著枸杞茶刷朋友圈,小王抱著筆記本往會議室跑去,沒人注意到她發(fā)白的指關節(jié)。
三個月前,青墨在創(chuàng)作平臺上說“第七話以悲劇結局是命運的必然”時,只有一個叫“昭”的責編追著她改了七版大綱。
林霜月的指甲掐進掌心,想起昨晚掃描室監(jiān)控被清空的異常情況,想起顧昭明翻看方案時突然停頓的手指——原來他早就開始布下陷阱了。
“叮”的一聲,碎紙機吞掉了最后半片便簽。
她彎腰收拾紙屑時,瞥見工位隔板上貼著的“策劃部新人林霜月”的工牌,塑料膜下的照片上,她笑得得l又模糊,和社交平臺上“霜月”那張被千萬人轉發(fā)的“黛玉眼”照片判若兩人。
“小林,早啊!”市場部的王子軒抱著一摞文件路過,發(fā)梢還沾著清晨的露水,“今天協(xié)調會上你準備的提案,我可等著看呢。”
林霜月勉強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,指甲卻在掌心摳出了月牙印——王子軒不知道,他眼中“準備充分”的提案,每一頁分鏡腳本都浸透著她蹲在漫展門口畫了三個通宵的速寫,角色設定卡上的反派“沉淵”,連眉骨的弧度都和《月出》里那個為救愛人墮入黑暗的男二號分毫不差。
下午兩點,會議室里開著冷空調,投影幕布映得眾人的臉泛著青白。
林霜月站在臺前,用激光筆指著“沉浸式角色l驗日”的流程圖說道:“傳統(tǒng)發(fā)布會是單向輸出,而我們可以讓用戶穿上定制的服飾,在復刻的《星途》游戲場景里完成‘拯救賽博城市’的任務——”
“《星途》?”市場部張總監(jiān)皺起眉頭,“那不是zero的爆款游戲嗎?我們和他們沒有合作吧?”
“所以需要找ser來造勢。”林霜月翻開活頁夾,抽出一張手繪場景圖,“這里用《月出》里‘月下城’的建筑風格讓背景,那邊放《賽博紀元》的懸浮車模型——”她頓了頓,指尖輕輕劃過畫紙邊緣的暗紋,“這些ip的受眾高度重合,年輕用戶會為了‘在現(xiàn)實中走進喜歡的世界’而買單?!?/p>
會議室里突然安靜下來,連空調滴水的聲音都能聽見。
王子軒最先拍桌說道:“我支持!上周的用戶調研顯示,73的z世代表示‘希望品牌有故事感’,小林這個方案正好切中了痛點!”
林霜月的目光掃過顧昭明。
他靠在椅背上,鋼筆在會議記錄本上沙沙作響,聽到掌聲時抬了抬眼——那雙眼在燈光下如通淬了冰的黑曜石,卻在看到她手中的場景圖時,泛起了極淡的漣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