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冬到得晚,沒給許童留什么時間。
他只能盤算著做幾道家常小炒,手上熟練地擇菜、切肉。
當鍋中的熱油爆起時,他聽見客廳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,以及淹沒滾燙油煙中的模糊交談。
他面無表情地垂下視線,長睫半斂著漠然的瞳仁。唯有身體緊繃著,哐哐當當?shù)負]舞起鍋鏟。
當他端著菜盤子走出廚房,正巧撞見陳冬抬手推了身邊的人一把。
倆人身體靠得極近,肩膀與胳膊緊貼在一起。那條密布著紋身的結(jié)實手臂還環(huán)繞著單薄的脊背,骨節(jié)分明的大掌隨意卡住纖細的腰肢。
陳冬慌張直起身子,眼神躲閃不敢與他對視,嫣紅的唇瓣染著晶瑩的水光,飽滿、紅潤地開合著:
“我去盛飯?!?/p>
而那個男人,那個他連姓名也不知道的男人,正端坐在沙發(fā)上,一雙狹長的眼眸彎垂著,勾起薄唇,眸光漫不經(jīng)心地落在他身上。
許童沉默地收回視線,俯下身子把菜盤擱在桌面。
陳冬回到客廳,將盛得最多的那碗米飯擺在他面前,又遞上一條shi潤的毛巾:“擦擦汗,廚房里太熱了?!?/p>
晶瑩的、飽滿的飯粒映著她白皙的手腕,那雙柳葉般的眼眸眼尾上揚著,細密地切割過他的心臟,勾纏起細小的痛楚與酥麻的癢意。
他接過毛巾,貼在皮膚上。冰涼的水汽瞬間緩解了心底的燥熱。
三人沉默地咀嚼著飯菜,碗筷碰撞,只剩下老舊的空調(diào)懸在頭頂嗡嗡作響。
飯后,陳冬叫許童坐著,自己卻鉆進廚房清洗著碗筷。
客廳里的兩人一言不發(fā),連視線也不曾交匯。
直至陳冬端著盆西瓜跨進客廳,凝固的空氣才重新流動起來。
她彎垂著眼眸,路過時,拾起片西瓜遞到許童面前:“這個瓜選得挺好。”
許童湊著她的手咬了一口,含糊應(yīng)道:“挺甜?!?/p>
陳冬把西瓜塞進他手里,邁著步子又坐回沙發(fā)上:“自己拿著吃?!?/p>
許童斂著眉眼,唇角微勾。
那道目光又落在他身上。許是因為陳冬就坐在身側(cè),反倒不若剛才廚房中那般肆無忌憚,收斂著,壓抑著,如毒蛇般陰冷、滑膩地攀上他的脊背。
半晌,許童忽然聽見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響動。
一道低沉的嗓音自沙發(fā)傳來,壓抑的著音量,又不大不小地正好涌進耳中:“兩點了?!?/p>
他偏過頭,看見那男人貼在陳冬耳邊,一雙眼眸卻直直望向自己。
也看見陳冬掃了眼墻壁的掛鐘,而后站起身:“我們先走了。”
他只好跟著起身:“下午有事?”
“嗯,有兩張電影票,再不用就過期了?!标惗囊暰€,眼眸彎彎地:“下回再來找你?!?/p>
于是他極為自然地問道:“我能一起嗎?”
聶輝一瞬間怔在原地,人還未能做出反應(yīng),便聽見陳冬十分爽快地答應(yīng)下來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