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芷涵抬眼,窗外那點稀薄的月色勉強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顎輪廓。
一碗肉粥的熱氣混著樸素的米香飄散開,在這萬籟俱寂的夜里,成了一種踏實的存在。
她沒說話,伸手接了過來,瓷碗的溫度熨帖著冰涼的掌心。
一勺溫熱的粥滑進胃里,驅(qū)散了因靈力透支而起的寒意。
那股暖流順著脈絡(luò),慢悠悠地淌向四肢百骸,讓她緊繃的身體有了片刻的松懈。
“你倒是會挑時候?!彼蒙鬃訑囍肜锍砼吹拿琢#捓锫牪怀鍪裁辞榫w。
“你看起來像快要倒下了。”云景深的聲音還是一樣平鋪直敘,沒什么起伏。
“烏鴉嘴?!比钴坪琢怂谎?,卻沒停下喝粥的動作。
她心里跟明鏡似的,筑起這高墻,撐起這個基地,教那些半吊子玄術(shù),都是為了讓大家能有個活路。
從什么時候開始,她已經(jīng)不把他當成一個需要時刻提防的問號了?
這個問題冒出來,又被她按了下去。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。
基地里的日子,像一根被擰到極限的弦,繃著,卻也震動出獨有的調(diào)子。
演武場上護衛(wèi)隊操練的吼聲、議事廳里年輕人憋著氣畫符的沙沙聲、田壟里莊稼生長的動靜,混在一起,居然有了一種叫“活著”的嘈雜感。
阮芷涵的靈視地圖里,城西大學城那個光點,依舊是風暴海域里唯一的燈塔,頑固地亮著。
時間,應(yīng)該是在他們這邊的吧?
……
與此同時,深埋于地下的研究所內(nèi)。
空氣里只有儀器單調(diào)的嗡鳴和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。
巨大的全息屏幕上,市三院的戰(zhàn)斗錄像正在循環(huán)播放。
綠色的鬼火,黃色的符紙,還有那扭曲了所有電子信號的無形屏障。
顧霆琛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,鏡片后的眼睛里,映著那片跳動的幽綠火焰。
他看得入神,嘴角噙著一抹古怪的笑意,像是在欣賞什么稀世珍品。
“博士,‘天眼’系統(tǒng)已經(jīng)完成第三輪全城掃描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吻合的目標能量波動?!币粋€穿著同樣白大褂的研究員,低聲匯報,語氣里透著挫敗。
“掃描?你用漁網(wǎng)去撈一根針,當然撈不到?!鳖欥☆^也沒回,嗤笑一聲,“粗暴,愚蠢,毫無美感?!?/p>
他像是自言自語,又像是在教訓(xùn)下屬:“你們總想著把能量數(shù)據(jù)化,用0和1去定義它。可你們看,”他指著屏幕上憑空懸停的符箓,“這是數(shù)據(jù)嗎?不,這是規(guī)則,是意志。是一種我們尚未理解的,更高維度的物理法則?!?/p>
研究員不敢接話,只是把頭埋得更低。
顧霆琛對阮芷涵的興趣,早已超越了回收一個特殊樣本的范疇。
她不是獵物,她是一扇門,一扇通往全新力量體系的大門。
他要的不是抓住她,而是……拆解她,理解她,最終成為她。
他終于舍得從屏幕前轉(zhuǎn)身,走向另一邊的控制臺。“放棄‘天眼’,那種東西只會驚動她,讓她躲得更深?!彼S手調(diào)出一個被標記為最高機密的文檔,代號:“圣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