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他提及的郗如璧正隨著人群緩緩朝城外走。她穿著簡樸,還扯長了頭巾遮住臉,身側(cè)跟她同樣打扮的正是李昭儀。
那日明月將李昭儀送到了公主府,郗如璧喜極而泣,和母親緊緊相擁在了一起。
宮中人心險(xiǎn)惡,即便沒有戰(zhàn)事,她們母女也不會有好日子過。所以即便眼下戰(zhàn)事平息,她們?nèi)匀粦峙缕届o背后的暗潮洶涌,也不再想著回去了。
此刻,母女二人早已沒了妃子與公主的架勢,衣著打扮極為樸素。只等著新帝即位,大赦天下,她們便出城去,再也不牽扯皇城中的彎彎繞繞。
身后傳來規(guī)律的馬蹄聲,郗如璧聽著這道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,不由扯起衣袖試圖遮掩自己。
她自知這等時(shí)候,找上門來的很難是什么好事。自己人微言輕,落到哪位帝王手中都不會有好結(jié)果,何況如今得勢的所謂大皇子,她根本就沒見過,更別提有什么交情了。
母女二人把頭垂得低低的,可即便如此,馬蹄聲還是停在了自己面前。
一行人馬擋住了她們的去路,為首的將領(lǐng)翻身下馬,目光如鷹隼般掃視眾人,很快就鎖定了郗如璧:“末將奉大皇子之命,恭迎元寧公主回宮。”
元寧公主?
郗如璧愣了愣,這是……自己的封號?
“公主且寬心?!睂㈩I(lǐng)雖是一副兇神惡煞的長相,說話倒還算客氣,“之前大皇子不在,公主受了很多委屈,如今是該一一矯正了?!?/p>
“大皇子已經(jīng)平定動亂,念及您是先帝長女,特?cái)M了元寧二字做封號,又在皇城最繁華的地段重新批了公主府,您與太昭儀住在公主府即可,不必長留宮中。屬下此來,正是要護(hù)送二位去公主府?!?/p>
郗如璧尚在不可置信,被李昭儀輕推了一下才反應(yīng)過來。
最近鐘聲越這個名字如雷貫耳,郗如璧不是沒有聽說過。她知道這是自己未曾謀面的皇兄,一個異族女子所生、且早早就被拋棄的人,眼下看來,很快就要成為云郗的新帝了。
最開始幫郗月明時(shí),她只是想發(fā)泄自己心中的憤恨,想救出母親。如今母親平安無事,她也心滿意足了,從未想到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境況。
特賜封號,重新批公主府,不必入宮……這個鐘聲越,竟真是要禮遇她們母女?
“多謝大皇子?!崩钫褍x率先應(yīng)下,又推了推她。
郗如璧緩緩抬手:“多謝……皇兄?!?/p>
她還是不敢相信,可即便是做戲,做到這份上也夠了。更何況,他都派了人來這里了,根本就沒有給自己拒絕的機(jī)會啊。
母女二人心事重重,絲毫未曾發(fā)覺,這邊發(fā)生的事都被一個騎馬的颯爽女子看在眼里。
這恩威并施的,倒是御下的好手,跟訾沭有得一拼。
臧玉雖然知道鐘聲越登基是好事,可還是看不慣他。
早在他們兄妹在外逃亡時(shí),就邂逅過這么個不務(wù)正業(yè)的大夫,天天跟個花蝴蝶似的找花瓣。不過匆匆一面,也不是多深的交情,更不至于拿出來跟郗月明說了。
可氣的是,他竟然是月兒的血親哥哥,還是訾沭的表哥?都這么親近的關(guān)系了,他竟然還能做出把月兒引到那等危險(xiǎn)場合的事?
說什么為了一個所有人都在的場合,不就是要借機(jī)證明自己的身份?一個大男人不想法子自己解決,竟然算計(jì)到了月兒身上,要用一個弱不禁風(fēng)的姑娘幫他完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