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絲極淡、幾乎難以察覺的笑意悄然攀上她的唇角。
冷宮之苦,自是煎熬。
然而,這步以退為進的險棋,終究是在穆玄澈心中種下了一顆名為“愧疚”的種子。
她深知,帝王之心,愧疚便是最牢靠的繩索。
唯有這份愧疚,才能催生他源源不斷的彌補與付出。
而她所求,正是這因虧欠而滋生的、獨一無二的、難以替代的恩寵。
“餓了?!?/p>
她捂著因空虛而微微作響的腹腸,直言道。
“奴婢這就傳膳!”寶珠應(yīng)聲而動。
片刻,一列宮女魚貫而入,精致的食盒次第打開,珍饈美饌瞬間鋪滿了案幾,琳瑯滿目,香氣四溢。
寶珠揮手屏退眾人。
邢煙此刻也顧不得什么儀態(tài),落座后便執(zhí)箸大快朵頤。
食物的鮮美熨帖著脾胃,是久違的滿足。
“坐下,一起吃?!?/p>
她咽下口中食物,鼓著腮幫子,含糊卻不容置疑地對寶珠說道。
這龍床,果然好眠!
這御膳,更是人間至味。
腹中充實,寶珠便引了在外恭候多時的黃院判入內(nèi)。
邢煙雖已貶為庶人,但能夜宿東暖閣、得圣上親口垂詢,其中分量,黃院判這等宮中老人豈能掂量不出?
他入殿后,對著倚在軟榻上的邢煙便欲躬身行禮,姿態(tài)恭謹,不敢有絲毫怠慢。
“有勞黃院判?!?/p>
邢煙亦微微頷首,伸出皓腕,擱在引枕之上。
黃院判垂眸斂息,三指穩(wěn)穩(wěn)搭上寸關(guān)尺,凝神細察。
殿內(nèi)一時只聞更漏滴答。
忽地,他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蹙,指下微頓,隨即又更仔細地探尋了幾個來回。
終于,他緩緩收回手,起身,面上帶著一種混合著震驚與職業(yè)性恭謹?shù)纳袂椋笆值溃骸肮补媚?!此乃滑脈,姑娘已有身孕月余!”
此言一出,猶如平地驚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