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知安走到窗前,西街口新掛起的“錦衣軒”匾額在陽光下格外刺目。
齊飛嫻跟過來,小聲道:“李憐音的錦衣軒不日就要開張,聽說要壓過云裳閣的風頭呢?!?/p>
聞言,李知安望著那棟漆色嶄新的二層樓閣,目光落在微微傾斜的檐角上。
“那屋子,”她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,“白蟻蛀了主梁,我早已提醒過趙彥之?!?/p>
那錦衣軒的瓦當已有幾處細微的裂紋,在陽光下像蛛網(wǎng)般蔓延開來。
李知安轉(zhuǎn)身將香囊系在齊飛嫻腰間,絲絳垂落的弧度恰到好處:“這香囊便贈與公主,愿公主康泰?!?/p>
齊飛嫻怔愣片刻,隨即拍了拍胸脯:“以后你便是本公主……本公子的好友了,有事盡管來找我。”
“多謝公子?!崩钪舱媲械溃@公主倒是頗性情。
窗外忽有云遮了日頭,錦衣軒的匾額頓時黯淡下來。
李憐音這幾日都在往錦衣軒跑,一來是來盯著工匠干活,二來在趙家也是受那個死老太婆白眼,還不如出來。
“動作都麻利著點,別想偷懶。”離了趙家,李憐音沒了那股做作勁,聲音尖利地吼道。
李憐音站在房前的青石臺階上,轉(zhuǎn)過望向遠處的云裳閣。
高樓瓊宇聳立在京街最繁華之處,讓她心里嫉妒得發(fā)狂。
“夫人來了?!惫そ愁^的忙不迭迎上來,額頭上還掛著汗珠,“工匠們卯時就干活了?!?/p>
李憐音有些嫌惡地后退,團扇掩面道:“這些個裝潢何時能夠弄好?”
“回夫人,還需要些時日。”
“太慢了。”她打斷道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的翡翠鐲子,“慢一天開門就慢一天營收,你是想耽誤我賺錢不成?”
工匠頭忙應和,卻暗自腹誹:“誰家夫人像這樣緊催慢催,天天就說別人耽誤她賺錢?!?/p>
一個滿身木屑的老匠人匆匆從里間跑出來,粗糙的手掌里捧著一截朽木。
“夫人,東邊的主梁出問題了,您看這木芯?!?/p>
李憐音有些不耐煩道:“怎么回事?”
“白蟻蛀空了梁芯,得把整根梁換掉才行?!崩辖橙酥钢鴶嗝婺切┟苊苈槁榈目锥?,“若是勉強用下去,恐怕不太穩(wěn)妥?!?/p>
聽到要拆了主梁,李憐音的聲音陡然拔高:“前日不是才刷過防蟲的桐油?你們這些窮酸,是不是見我是女流之輩,就想方設法地訛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