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往背后的劍袋挪了挪,帆布下的武士刀帶著熟悉的涼意,讓他稍微定了定神。
周圍的賓客也都變了神色。
穿月白旗袍的女子停了轉玉鐲的手,指尖抵著桌面,指節(jié)泛白;
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收起了笑容,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敲著什么,屏幕的藍光映得他眼底一片冷;
還有人干脆放下筷子,身體微微前傾,像蓄勢待發(fā)的豹。
竊竊私語聲又起來了,這次卻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:
“難道是要跟哪個勢力開戰(zhàn)?”
“不像,開戰(zhàn)喊上咱們干什么……”
“聽說是要發(fā)布什么大懸賞。”
猜測聲像沒捻滅的火星,在人群里暗暗竄動。
空氣里的酒香和菜香漸漸淡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緊繃,像暴雨來臨前壓在湖面上的烏云,沉甸甸的,讓人喘不過氣。
李蛟抬手虛按,指尖剛觸到玄色長衫的盤扣,臺下嗡嗡的議論聲便像被掐住的蜂群般驟然低了下去。
他眼角的細紋里還凝著幾分笑意,語氣卻比剛才沉了半分,像是在說一件尋常事,偏每個字都帶著不容錯辨的分量:“今日這場夜宴,實則是為了兩件大事。”
話音在水晶燈的光暈里打了個旋,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前排那幾張寫滿探究的臉,才繼續(xù)道:“其一,便是我那寶貝閨女,已與洪門門主的三公子締結了婚約。”
說到“寶貝閨女”時,他喉結輕輕滾了滾,語氣里泄出點藏不住的軟:“為此,李某特設此宴,與各位江湖同道一同分享這份喜悅?!?/p>
最后一個字落地的瞬間,宴會廳像被投入了顆點燃引線的炸雷。
“嘩啦”一聲,原本還算克制的議論聲瞬間掀了頂。
靠舞臺最近的幾張桌子上,有人手里的酒杯沒拿穩(wěn),琥珀色的酒液晃出杯沿,在紅木桌面上洇出深色的圈;
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轉得飛快的玉鐲猛地頓住,她抬眼看向舞臺,眼角的驚訝藏都藏不??;
連最沉穩(wěn)的老者,臉上都寫著毫不掩飾的詫異。
“洪門?”最靠后的一桌突然響起個粗嘎的嗓門,說話的是個穿灰布短打的漢子,他手里的筷子還戳在魚盤里,眉頭擰成個疙瘩,“這是個什么門道?聽著耳生得很啊?!?/p>
他旁邊立刻傳來聲嗤笑,帶著點老江湖的優(yōu)越感。
說話的是個留山羊胡的中年男人,他捻著胡須的手指頓了頓,唾沫星子隨著話語濺在桌面上:“你這后生知道什么——洪門那可是跺跺腳整個東南亞都得顫三顫的主兒!”
他往前湊了湊,聲音壓得低了些,卻故意讓周圍人都聽見:“早年間在國內,跟武當、青城這些老牌宗門平起平坐,建國后轉去海外,現在光是在南洋的碼頭、賭場,就占了半壁江山。聽說連美利堅西海岸的唐人街,都得看他們臉色行事?!?/p>
“嘶……”周圍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。
穿休閑裝的男人悄悄拽了拽身邊女伴的衣袖,眼神里滿是震驚:“這么說,蛟龍幫這是抱上金大腿了?”
“何止是金大腿?!毙睂γ嬉粋€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推了推鏡片,語氣里帶著點算賬的精明,“洪門手里的資源,光是那條跨國的走私線,就夠蛟龍幫在洞庭湖吃撐十年。這門親事一結,以后整個華中地區(qū)的地下市場,怕是都得看蛟龍幫臉色了?!?/p>
議論聲像潮水般漫開來,有人拍著桌子叫好,說李蛟有遠見;